下午一点四十五分,舒月抬起头,越过上方的伞看着面前这栋高大而又略显奢靡的建筑,脚步一顿。
于鸢为了追求所谓的“自在的”人生,与她的父亲离婚后便火速嫁给了A市一位在商界算是有头有脸的男人。
刚再婚时,于鸢过得战战兢兢,连电话都不敢多给她打,怕惹她那有钱的婆婆不高兴。
直到先后给她生了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于鸢的日子才好过起来,于是便开始时不时地联系她,也会偷偷给她生活费。
可都一一被她拒绝。
舒月垂下抬起的头,眼睛平视着前方,抬脚便走进了这栋可以说是金碧辉煌的餐饮中心,很快便有服务员迎了上来,询问着她的需求。
舒月跟在服务员身后,来到了三十二层。
电梯门一打开,舒月下意识地向一旁的环景窗那头看去,眼神微微一顿,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一眼就认出了那人。
于鸢穿着一身黑色长裙,双手撑在下巴上看着窗外,又低下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直了直身子,似乎有些紧张。
她背对着电梯而坐,那是个视野极好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A市。
舒月只能看到她那半扎在脑后的乌黑的头发。
舒月转过身对着服务员道声谢后,便抬脚向于鸢的方向走去。
于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连忙转过头看向后方,便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向这走来,心像打鼓一般跳地飞快。
直到看清楚舒月的脸之后,于鸢微微出神,连忙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的女儿。
她上一次见到舒月还是在她高考完准备读大学的时候。
这么多年不见,她的女儿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精致的脸上有着她的三分影子,比起她曾看过千百遍的杂志上的照片还要美丽很多。
于鸢心里五味杂陈,她该庆幸舒月过得很好,但又有些不自觉的失落——她不想承认舒月没有她也能过得很好。
舒月看着面前的女人,于鸢长得很好看,将近五十岁的年纪看着如三十岁一般年轻,一双微微上扬的眼睛正激动地盯着她,挺直的鼻子下是一张涂着口红的红唇,肤色很白,几乎没什么皱纹。
不过也正常,不然也不会凭着二婚的身份嫁进她那有钱的婆家。
特别是那眉眼,与她如出一辙。可以说舒月的好看于鸢占了很大一部分功劳,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舒月尝试着将她的脸与印象中的脸重合,却屡屡失败。
印象中的那是她的母亲,而面前的这个女人......
舒月顶着于鸢的目光在她对面坐下,桌上已摆上了三两甜品,舒月看着那一份份小蛋糕,微微皱眉。
“妈妈不知道你现在喜欢什么口味的,就多点了一些,”
于鸢跟着舒月坐下,有些局促地看向桌上的甜品解释道,又突然想到什么,“如果都不喜欢的话再点其他的。”
舒月摇了摇头,看向她的母亲,“不用了,艺人不能吃这些。”
于鸢似乎没想到这一层,面上的笑容一滞,有些尴尬地说道:“对对,是妈妈忘记了。”
“您有什么事吗?”舒月不想跟她说这些无关紧要的,直视着于鸢的眼睛,开门见山地问道。
“妈妈只是想看看你,六年了,妈妈真的很想你......”于鸢听见她有些冷淡的声音,眼框有些微微发红,声音中也带了丝颤抖。
舒月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垂下眼帘看向面前的红丝绒蛋糕,与小时候于鸢买给她的大同小异,但却始终不是她想要的那个。
“您就想说这些吗?”舒月打断她的话,“如果您今天叫我过来,就是想说这些没用的话,那我就不奉陪了。”
“月月,是妈妈对不起你,但是能不能不要这样跟妈妈说话,妈妈真的很难过。”
于鸢的手渐渐收紧,眼眶通红,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似乎马上就要落下来。
“于女士,我的妈妈在我十岁那年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舒月看着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满是烦躁,微微蹙着眉头,认真地对着于鸢道,“所以请不要再自称是我的妈妈,我没有妈妈。”
于鸢被她这话说得一时回不过神,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嘴巴张了张,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喃喃道:“月月,妈妈是有苦衷的,不是这样的......”
“苦衷?”
舒月有些不可置信般歪了歪头,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才会在离婚后两个月就扔下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别人,让你女儿从小便寄人篱下,不管不顾这么多年,连她爸爸去世的时候,你都不来看她一眼。”
舒月每说一句,于鸢的脸色便更白一分,低垂着头,蓄了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一滴落在桌面上。
“月月,那几年我也过得很难。”
于鸢抬手拭去了泪水,哽咽着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