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束走到水道前,先用脚踩着褪去鞋袜。
而后,抬起自己的右腿,把脚掌探到不死民血流的正上面,慢慢贴近。
当距离血液仅有几公分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此时他的脚掌,已感受一股热流,起初,这热流轻拂脚掌,像做艾灸一样,还挺舒服;没过多久,就感觉像把脚掌放在烧红的铁板上一样,剧痛感由脚掌传导至周身,让他的身体不由得紧绷抽搐起来,豆大的汗珠也趁机爬满额头。
唐束赶紧收回脚掌,放到坚硬而冰凉的地面上,那感觉就像在炎夏吃了一支透心凉的雪糕,畅爽极了。
冥灵老叟见唐束迟迟不敢行动,便提醒道:“唐家小子,忘了告诉你了,那两条赤臂最多只能浸泡一刻钟,倘若一刻钟之内没有给你接续上,就不可再用了!”
一刻钟,这三个字犹如最后的通牒,把唐束逼上“绝路”。
“唐束呀唐束,你在犹豫什么,你的面前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路就是持有这副残躯苟活下去;第二条就是涅槃重生之路。你不是选择了第二条路了吗?既然选了,这烈焰焚身之痛便少不了,既然少不了,拖延个一时半刻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我来啦!”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唐束大喊一声,快速迈出右脚,踩进水道,把自己右腿的小腿全都没了进去。
当他踩进水道的那一瞬,他登时就觉得血液中有人手持数十把烧得红彤彤的小刀,刺进他小腿的皮肉中,然后随意切割!
那痛楚传导至周身,致使他面目扭曲,一声声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惨叫也从嘴里迸发,回荡在密闭的墓室中。
冥灵老叟听了唐束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淡淡地说道:“现在仅仅是一个开始,还有七七四九天呢?其实人活一世,是没有必要遭受如此痛楚的。怎么活不是活呀!”
唐束转脸望着冥灵老叟,费了很大劲儿才挤出一丝微笑,他说:“谢谢您……的好意,这样的……经历,可遇……不可求,我正打算好好……体验一番呢!”
说完,唐束把右脚脚掌踩入水道底部借力,左脚向前跟一步,探入不死民血液中,然后,他屈膝一蹲,让大半个身体都被血液所包裹。
痛,蚀骨的疼痛!
唐束觉得他的身体就像一处海滨小镇,身体中的每一处神经就像遍布在小镇中的巷道,而那剧痛却犹如拍入那小镇的百尺海啸,洪水在巷道中肆意冲击,所到之处伴随着崩塌与毁灭!
在剧痛排山倒海般的冲击之下,唐束发出一声声惨叫,起初这叫声还很洪亮,后来越来越弱,直至变成有气无力的呻吟;与此同时,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甚至连疼痛感也模糊起来。到了最后,唐束眼前一黑,连脑袋也不受控制地向后一沉,整个身体便后仰着浸入不死民的血液中。
不知过了多久。
唐束觉得自己昏暗混沌的意识世界出现一束光亮,慢慢地,越来越多的光束穿透笼罩的云层,扫清了意识世界的重重阴霾;与此同时,本来模糊的痛感也逐渐清晰起来,那痛感犹如血液流入他的身体,遍布每一处。
“啊——啊——”
惨叫再次回荡在墓室中。
没过多久,冥灵老叟便推开石门,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他走到唐束身旁,说:“你也太能叫了,老头子睡眠浅,美梦又被你搅了。”
“对……不起,我……实在是……”
唐束挣扎着坐起身,突然觉察到什么不同,便牵动肩关节向上抬,慢慢地,两条赤红色的手臂浮出血流,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惊喜若狂,在那一瞬间,甚至忘却了疼痛。
他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赤色手臂,两条手臂依旧是骨架状态,但上面却附着着青色的经脉以及赤红的血管,而且筋脉、血管上还萦绕并流动着一股温顺的气息;他又尝试着活动手臂的每一处关节,在筋脉与气息的牵引下,每一处关节都受自己大脑指令的控制,似乎这手臂原本就是他的。
“我长出手臂啦,我长出手臂啦!”
唐束兴奋地大叫起来,快速转动脑袋向冥灵老叟投去感激的目光。
然而,当他转动脑袋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被甩了出去,与此同时,他的左眼处一黑,什么也瞧不见了。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右眼盯着冥灵老叟希望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在唐束的注视下,冥灵老叟转身,背对他向前走了几步,并弯腰从地上捡起什么。
“哎呀,哎呀!你这小子,也太不小心啦,倘若再掉出来,老头子可不会再帮你捡了。”
冥灵老叟的话让唐束感到奇怪:“什么叫‘不会再帮你捡了’,难道是我掉了什么东西吗?”
等冥灵老叟捡起那东西,转身朝着唐束走来的时候。
唐束大吃一惊,因为他注意到老人手里拿着一只血淋淋的眼球!
冥灵老叟走到唐束身旁,一手按压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捏着眼球伸到离他左眼十公分左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