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穆伊白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长。

她刚从法律援助出来，这次咨询的并不理想。

身后传来悠闲的脚步声，不远不近，不紧不慢。

她回头，就看见钟毅那双含笑的桃花眼。

他两步三步追上来，锲而不舍：“我真的认识一个律师，算是我哥，人很好，也很专业，他会愿意帮忙的。”

在他那吊儿郎当的身上，她竟然看出了一丝真诚。

“为什么帮我？我可付不起昂贵的费用。”

钟毅小心翼翼靠近半步，语气真诚：“如果不要钱呢，愿意试试吗？”

穆伊白，“为什么帮我？”

已经站的很近了，钟毅微微低下身子，凑近她的脸，他甚至能闻到她鼻息间传来的白桃味。

“因为，中意你呗。”

没有预想中的脸红羞涩，穆伊白淡然退后了半步，拉开了距离，冷静了片刻后，问：“如果不接受你的告白，可以请你的哥哥帮个忙吗？”

他没忍住，笑了：“没问题，现在就去。”

薛律师临近下班接到钟毅的电话，听说要咨询离婚方面的问题还是挺惊讶的。不过在看到穆伊白后，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这小姑娘虽然是个高中生，但是眼神里透出的坚毅和提问时的缜密思维，倒不是一个高中生能具备的。

事后钟毅想约一起吃饭，但是薛律师有约了。

两人出来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

钟毅摸了摸肚子，就听穆伊白说：“我请你吃饭吧。”

钟毅没说话，想到她那二十块钱恨不得掰成几瓣花的拮据样，他于心不忍。

“不想吃？”

晚风撩起他额上的发丝，光洁的额头若隐若现，远处的路灯倒映在他的眼里，像落满星辰的夜空。

“想吃。”

“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

此刻他饿的前胸贴后背，他想吃烤乳猪，想吃澳龙，想吃牛排……

“随便，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最后俩人进了一家牛肉面馆。

穆伊白重生那天路过这家店门口，当时她浑身无力，更没有钱。

她站在面馆的门口，静静地闻着里面飘出来的浓香，那应该是酱牛骨吧……以后有钱，一定要来吃一碗。

她点了一大一小两份红烧牛肉面，钟毅看着端上来的，比脸还大的一碗给了自己，一个小碗给了穆伊白。

“你的这么少，能吃饱吗？”

她还没开口，就见钟毅拿起筷子，利索的将自己碗里薄如蝉翼的牛肉，一片一片夹进了她的碗里。

穆伊白想起，自己还是白佟的时候，曾经和父亲出差去北方。那个时候母亲已经不在了，不管去哪儿，白瑜都带着她。

那是正值隆冬，北方的天气冷的伸不出手，她在会议室等了一天，才等来了父亲。白瑜带他去吃晚餐，偌大的街市，只亮着零星几盏灯。最后他们进了一家面馆，主人家已准备打样，一天卖下来所剩不多，只能凑合出一碗面，于是她和父亲一人一口吃着。

等她回神，钟毅已将碗里的肉挑的差不多了。

而她的碗中间，牛肉片几乎堆叠起来，像一座小山。

“钟毅。”

他从面碗里抬头，“嗯？”

“谢谢你。”

他不知道她在谢什么的，或许是律师，或许是牛肉，不过不重要，这面还挺好吃。

钟毅去埋单的时候，老板说结过账了。

他担心她没吃饱，说了声，“等我。”就跑向对面的街道。再回来时，手上举着两根超大的糯米糖糕。

“桂花和红枣，想吃哪个？”

穆伊白：“桂花吧。”

钟毅：“红枣也给你。”

“太多了，吃不完。”

钟毅：“桂花补气，红枣补血，双管齐下，气血双补。”

穆伊白：？

“你意思，我气血双亏？”

钟毅低头打量着这个娇小瘦弱的女孩：她很瘦，像个纸片人；可眼里却闪烁着倔强的光。

他貌似随手，撩起她的发丝，“我就想你让你胖一点。”

河畔旖旎的灯光映照在少年的脸上，稚气还未褪尽，含星的眸子藏不住心里的热情。

少年的眼神如此真挚。

她曾经将自己的前途断送在男人的手上。

这一次重新来过，绝不可能。

“钟毅。”

“……嗯？”

“谢谢你的帮忙。可是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这也是我唯一的出路，请你理解。”

哦，这是拒绝吗。

他可什么都没说呢。

他收起眼里的炙热，随即换上放荡不羁的笑：“理解啊，你学你的，我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