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茎，这样脆弱又昂贵的载体，往往长不出真正野蛮的保护刺，上面生着密密麻麻扎的难受的张扬，一片一片，又小又涩。

天生的习惯，细嫩又麻烦的根茎却顶着最恨人的美丽。

直到看见一朵没有任何倒刺静静种着的小花，黎悦才发现自己原来也不是讨厌花的娇贵，只是讨厌那些娇贵养出来的没用的刺。没有人讨厌高高在上的漂亮，只是生活是硬币的两面，不平等的双方抱着不平等的价值罢了。

干净明亮的橱窗柜和风吹日晒可不是一个世界。

“行啊。”黎悦拉回开小差的思绪，扯出来一个淡淡的笑容。

够不着的玫瑰，路过时能隔着玻璃不要脸地看看，闻一闻花香，也是一件好事了。

“按照这样的算法的话，你还得当我一阵子的小跟班了宋晚江。”

笑容漏出黎悦的虎牙尖，宋晚江知道，那是黎悦心情高兴起来的表现。

“我的跟班可不许骗人，宋晚江。”

“我不会骗人的黎悦。”

黎悦那张近在眼前气质冷冶的脸蛋因为那抹悄悄露出来的俏皮有了那么几分孩子般的天真和可爱。

宋晚江也笑起来，站起来把自己那份复习试卷轻轻地朝黎悦那里推过去。

“那可以讲题了吗，老大。”

低着身准备听黎悦讲，黎悦接过去，用眼神朝旁边的位子示了示意，纤长手指伸出来轻轻点了点自己的桌面。

“坐过来旁边听，跟班。”

“啊……”

宋晚江低伏着的身子定在半空中，面前就是微微昂着头说话的黎悦，让人出乎意料的决定，和黎悦此时薄情的眼睛里长出来的勾子一样，让人的神魂都跟着微微颠倒。

“站在那边听着不费劲吗?宋晚江——”

黎悦依旧是那股子漫不经心的腔调，好看的桃花眼一下都不眨，定定地看着她。

“快点坐过来。”

“好…”

宋晚江顶着黎悦笔直的视线犹豫地吞了吞口水，紧张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文具，抱起来沿着书桌一步一步地挪过来，最后慢吞吞地坐到了黎悦身边的位子上。

黎悦看着宋晚江别扭着放不开的样子直想笑“别不好意思，小跟班。”

小心思被人轻松地戳破，宋晚江一下子有些羞愧难当，红着脸还想反驳，黎悦已经低下头认真地去看她的试卷了。

“哪里的知识点不明白?”

“函数求象限那里……”宋晚江一下子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伸出手配合地指了指试卷上的题目。

“这种大题画出图来做比较简单。”黎悦拿起她的铅笔，从题目里勾出来几个关键的字眼和条件，在试卷题目的空白处画了一个十字的草图。

“读题目的时候首先要去找有用的已知条件，可以像我这样用铅笔圈出来，找出条件后画出一个辅助的象限图，记住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的定律。”

黎悦帮宋晚江把题目梳理得很仔细，慢条斯理地在她面前一点点铺开解题的过程，一边给她慢慢地解释疑难点一边拿着笔沙沙地帮她记录知识点。

“然后再结合给出条件和你算出来的数据去接着推算，利用得出来的答案和条件带入之前的条件和关系，最后就会得到最终的答案。”

图书室这一小方天地安静地像给宋晚江怦怦跳跃的心脏盖上一层密不透风的网。

黎悦坐在她耳边说话时一阵又一阵近在咫尺的气息，交织着他身上十分好闻的淡淡皂香，虽然黎悦说的非常仔细，宋晚江也非常认真努力地试着理解，但是这样枯燥的数学题，还是会让她有一时半会控制不住的走神。

黎悦留下来的字迹干练又隽秀，像黎悦叫她联想的具像一样，迷迷蒙蒙地绕在宋晚江心头。

“别走神一直看我手啊，宋晚江，听明白了吗?”

“嗯嗯…大概都明白了。”

被逮住了个正着，宋晚江的心跳都快了半拍，猛得回了神，抬起头，眼前是黎悦靠着脑袋带着玩味的眼神。

“嗯嗯，理解了就行。”黎悦的眼尾带上一丝困顿的神情，慢悠悠地在她面前眨了眨眼睛。

“坐这再多看看几遍，巩固一下。”

“好。”宋晚江乖乖地点点头。

说完，黎悦转过身，枕着手臂伏到了书桌上。

“我先睡一会，快上课了叫醒我。”

“那我坐到那边去看…?”

宋晚江有些犹豫地建议道，但是黎悦很快就在桌面上趴了下去，不给她一点做出反应的机会。

看来是真的很累了，宋晚江立马闭上了自己的嘴。

看着黎悦高大又单薄的身体在身旁微微蜷成一个小圈，宋晚江有些心疼，好像黎悦都没有时间好好休息，这样的忙碌身体怎么会受得了的。

宋晚江还僵硬地维持着抬头的动作，坐在一边的黎悦似乎真的睡着了，桌子底下被沉沉埋着的一颗脑袋轻轻地发出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