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虽说下垂,但是还是瞟了眼坐在宝座上的太子。
他其实很好奇太子,正因为好奇,所以朱纨要压制好奇,压制之下便让自己显得有些拘谨。
虽说有过多次书信的往来,但是他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太子。
面前的太子虽说面容很是稚嫩,但是一身红地海水云龙纹过肩龙袍,腰上一圈羊脂白玉玉带,倒是将皇家的威严衬出几分来。
其他的,朱纨暂时也没有看出什么来。
“噢——”
朱载壡恍然,他听懂了朱纨的话,朱纨说的很隐晦,其实就是想着早点来见见自己,顺带着估计还想着为手下的将士们争取些利益。
“对了,殿下。”
朱纨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从袖子中取出一份信,朝着太子双手递出这份信
“这是??”
“回殿下的话,这是管懋光托老臣交付给殿下您的。”
“管懋光的信?”
朱载壡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顿时眉头一挑,但他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而是看向了弯着腰的朱纨,“朱军门有看过吗?”
“没有——”
朱纨当即摇头,恭声道,“没有,老臣没有看过。管懋光在信封上指名让殿下您亲启,老臣不敢僭越。”
“哦,没有...”
朱载壡的嘴巴一抿,先是接过了这信,而后顺手将这信放在了引枕上,“信的事,待会再说吧。”
“先说说这战事吧,这战报上虽说详实,但是孤还是想要听听你的。”
朱载壡眼中带着探寻,看向了朱纨,“哦,对,坐,你先坐,坐着聊。”
“多谢殿下厚爱——”朱纨再次弯腰行礼,而后缓缓坐下。
“这次海战大捷,孤很欣慰啊。”
朱载壡的手指轻敲引枕,“孤听说啊,你朱军门在矢石交集间,免胄指麾,亲临督战,亲冒锋镝,进不避难,确实是条汉子啊。”
“殿下您过誉了!”朱纨当即又是一个抱拳。
“不不,孤这可不是过誉啊,而是实话。”
朱载壡伸手点了点朱纨,脸上洋溢着笑意。
要知道,现在这大明军中,大部分的将帅才能不及中人,就连胆气也不足,临阵对敌,哪怕是亲临,也必远遁数十里外,还厚颜无耻地说是持重。
正是因为如此,像朱纨这般有胆气的将帅才显得可贵啊。
“你朱纨可是是一条水中蛟龙啊,可谓命世雄材,好,很好!”
“殿下,老臣绝不敢居功。”
朱纨再次直接拒绝了太子的夸赞,“此战能胜,全凭将士用命啊,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本就是荣耀,但是火斌的尸首却是拼不全,这让臣难受…”
朱纨说话间,语气已经带上了些许悲痛,眼眶微红,“还有很多士卒就连尸体也找不到,只得带回他们的衣冠。”
朱载壡闻言一愣,原本有些兴奋的心情被朱纨这一句话瞬间浇灭了。
与此同时,朱载壡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看向了朱纨,许久没有说话,整个亭子的气氛骤然沉寂了下去。
最终,他缓步走向朱纨,还不等朱纨再次起身,朱载壡便伸出双手,压住了要起身的朱纨,而后又在其肩膀上轻拍了几下,“孤明白的,孤明白的。”
朱载壡一边说着,一边望向了亭子外,此刻晚霞将金光洒向湖面,晚风轻起,吹皱了亭子外的湖水,绿波轻盈,更有几尾红锦鲤游曳湖面,端是一番美景。
但是朱载壡的心头却因为朱纨的一番话而显得无比压抑,因为他再次想起了那些战死的将士们。
“好了,不说这个,战死将士们孤自然是有所安排的。”
朱载壡沉吟了许久之后,收拾好心情,再次转换了话题,“朱军门啊,这海寇还有一股,也就是粤寇,他们出没海滨,贼狡且众,朱军门以何计擒之?”
朱纨的眼帘微抬,看向了面前的太子,他也明白刚刚自己说的话让太子有些下不来台了,也引起了太子的悲伤。
因此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在思考该如何回答,不过他并没思考太久,只是片刻之后,便缓声答道,“老臣将奉圣上并太子神威,竭股肱之力,冲波出战,一角胜负。”
“呃——什么??!!”
朱载壡听到这话,瞬间脸色一沉,刚刚朱纨的这回答很令他不满意,因为这是套话!而他朱纨最不需要的就是套话。
他朱纨这是把自己当成不通军事的,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了。
“朱军门,你这话就等于没说!孤要听具体的——”
朱载壡的语气有些重了,“不应该啊,朱军门你怎么会说这种话??看来你是把孤当成了…”
“殿下——老臣…”朱纨听到这话时候,当即又从椅子上匆忙起身。
此刻的他也听出了朱载壡的不满,他刚刚说的确实只是套话,在官场上打滚了数十年的朱纨,虽说性子刚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