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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他的身边又多出来一个陈牛。
半夜里有些不安心,忽地想起牵牛花爱晒月亮的习惯,陈牛直接醒了,跑出来找牛。
他面色认真地听着,倒比时千更认真些。
因为时千有的听不懂,听着听着就有些晕。
而陈牛致力于此道,又在持续不断地学习,加上性子有几分倔,听不懂也强行记着。持续不断地学习,也让他的注意力更容易集中。
月上中天,很可能第二天的凌晨都到来后,屋子里的人才散了。
陈牛拖着牛:“牵牛花,回去睡。”
“哞哞。”
知道了。
时千真给他们说困了,回了简单的屋子里,倒头又睡了一觉。
大清早,时千这个觉少的生物正看着日出,就有人爬了起来。
不多时,脚步声匆匆忙忙地响起,人群忙碌起来。
时千就待到一旁的地方,自己吃草去,免得挡着路。
塞几口早饭,小批小批的队伍出发,开始深入了解情况。
时千一直跟着陈牛,不过他四个胃,饿得快,经常要消失跑到别的地方找吃的。
可即便没有跟完全程,随着各种方法一个个失败、虫害传播的范围扩大、且无法控制,时千也知道情况大大不妙。
半个月后,绝望开始蔓延。
只能通过硬性隔绝,大量清除过渡稻田。但随后一场大的风雨来临,又将控制住的局势再度破坏。
再来一次,牺牲更大。
陈牛整日里奔走在干活和指导村民干活的一线,晒得乌漆麻黑,整个人也沧桑了些。
连年轻人都疲倦外露,上年纪的更是劳累,有些便因为劳心劳力倒下。
但绕是病了,也要撑着起来,想要再尽尽心力。
时千这个夜猫子,看到过好几次灯火彻夜,那代表有人彻夜难眠。
受虫害破坏严重区域的水稻,最终只能全部放弃。
绝望的氛围,以时千等人暂在的农科所为中心圈散开。
无法否认的事实,这一片几十万亩,很可能颗粒无收。
南农和其他的队伍,在颓败和难过中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但第一夜的波澜,就注定了离开时也不会平静。
农科所门口被围堵了,群情激愤,认为就不该试种,不然至少也不会颗粒无收。
“几十万亩啊,几十万亩……”
“全部完了,今年都白干了。”
“你们说怎么办?你们都是搞研究的,怎么就研究出这么不好的种子?”
声音很多,嘈杂中,连时千都有很多听不清。
但他一双大大的眼睛,能看到无数伤心人的通红的眼眶,和害怕又恐惧的神情。他似乎能从那些沧桑的面庞上,穿过时间的枷锁,直通到十几年前,那时人们便如此恐惧。
在他们的身后,是风吹过的矮浪,低矮的绿意中掺杂着枯黄,希望被覆灭。
时千没吭声,心情沉重。
又一阵情绪激动后,几块土块不知道被谁捡起来,又朝着农科所砸过来。
没有人还手,只有人倒霉地挨了一下砸。
很快,激化被安抚下来,领导承诺——绝对不会让试种地区每一个人饿到,也答应明年不种新种子水稻了。
不种新种子这话,叫农科所里所有人神情一黯。
等疏散群众,挨砸的一位老师一手抱着行李,一手捂着脸上的伤口,气得跑上车。
然后在车里哭得很大声:“我不干了!还不如回老家去。”
“别讲气话,会好的。”
“搞研究,有成功就有失败。你看那些搞这个弹那个弹的,不都是搞出来了,咱们农业的绝对不能差啊!”
“就是,哭归哭,坚强一点。不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们嘛。”
“别说了,我也想哭,这搞得,又不是我们想让试种不行的。”
“平心而论,你父母哥姐种的田地这样,你急不急?互相谅解吧。”
车里众人互相安慰,倒也不算难过。
还有人在车下,并没有上车。
时千随着陈牛回头的视线转身,看到了蹲在矮缩稻株旁的两道身影。
一道是王安磊,另一道是圆专家。
王安磊口称“老师”,是因为跟圆专家学过东西,他手头的稻种,论起来也是如此。
两人说了两句,王安磊便扶着人站了起来。
时千蹭一下陈牛:“哞哞。”
你怎么不去?
陈牛现在能够猜到牵牛花许多话,他回答道:“我没有王哥会说,而且圆老师也不一定记得我。”
时千:“哞哞。”
别谦虚,已经因为我认识你了。
***
回到南农后,一下从极度忙碌过渡到平静学习。许是见证了一场大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