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拙拉着她重新坐下。
看着少女怒容满面恨不得出去砍人的样子,季拙反而没那么难受了。
因为有人替他委屈,替他生气了。
林无恙平息了下心情,接着问:“那后来呢?”
“后来,温氏还下了几次手,我有了警觉,都躲过去了。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是太子意外救了我。”
“所以你成了太子的伴读?”
“是。”
“之后温氏停手了吗?”
“没有。只是不那么明目张胆了。再后来师父找到我,我开始暗中习武,加上皇后暗中庇佑,这才顺利长大。”
“太子视我如手足,皇后也对我多加照拂,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隐在暗处为太子办事。”
“明面上,我是太子的伴读,只陪他读书。其实东宫的人马和情报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三皇子的人与我屡次交手,但一直不知道面具下是谁。”
林无恙了然,难怪在随州的时候他易容了。
季拙继续道:“这些年,我查清楚了当年的事,我娘的死,乃至我外祖的覆灭,和温以月、温以柔,甚至整个温国公府都脱不开关系。”
“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林无恙知道这有多艰难。
温国公一门权倾朝野,手里掌握着京郊大营的十万兵权。
柔妃还是圣上最宠爱的妃嫔。
寻常事情是扳不倒这些人的,除非……
季拙深深看着少女:“能扳倒他们的只有一个可能。”
“谋反。”
两人同时出声。
讲完了过往,季拙见少女一直眉头紧锁,便轻声安慰她:
“好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惨。”
林无恙见他还在笑着安慰自己,再也忍不住,欺身上前抱住了他。
季拙一愣,听见少女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事,都过去了,以后有我保护你,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好。”
季拙双手抱住林无恙,头枕在她的肩上,闭上眼睛掩住了眸中的湿意。
他心头一片温软,只觉得十几年来没这么轻松过。
……
次日。
林无恙操练林小晏的时候,差点没在演武场睡着。
林晏好奇道:“小姑姑,你昨晚干嘛了,怎么这么困?”
”没什么,腿分开,胳膊抬起来。
她总不能告诉小朋友,自己昨晚半夜去翻了太傅府的墙。
听了季拙悲惨的人生遭遇后,气的一宿都没睡着吧。
林晏听话的修正姿势,嘴里继续叭叭:“小姑姑,季叔叔这几天怎么不见人了?”
他小嘴一撇:“一定是姑姑你太冷淡了,人家才不敢来蹭饭了。”
林无恙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阿晏啊,屁股还疼吗?”
林晏立马识相闭嘴了。
林无恙操练完林晏,就回去补觉了。
一觉睡到了下午,连午饭都错过了。
白天睡多了,到了夜里,反而睡不着了。
林无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在思索季拙的事情。
半晌,她突然坐起身,打算再去一趟太傅府。
这时,头顶的瓦片突然响了一下。
一道声音通过内力传到她耳朵里:"无恙,来房顶。"
林无恙心里一喜,是子青来了。
她往寝衣外面套了件外衫,头发披散着出了门。
到了院中,抬头一看,房顶上坐着一个白衣人,带着黄金面具。
林无恙脚尖一点,飞身上了房顶。
在季拙身边坐下,她道:“我正准备去找你,你就来了。你也睡不着吗?”
听她说准备去找自己,季拙嘴角微微勾起,“我想见你,就来了。”
前几天是因为伤了胳膊,怕她担心才没来。
既然她都知道了,就没必要藏着了。
今晚的月亮出奇的圆,硕大一个挂在天空,屋顶上铺满了银辉。
林无恙双手撑在身后,腿伸开,吹着夜间凉爽的风。
此情此景,忽然就有些想喝酒。
她其实还挺喜欢喝酒的。
来这里三年多了,因为这具身体年纪太小,一直没怎么喝过。
好不容易及笄了,算是个成年人了,可以喝了。
林无恙对着空气吩咐,“去拿些酒来。”
隐在暗处的血影立刻去办了。
季拙问:“怎么突然想喝酒了?”
“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喝。”
林无恙莞尔一笑,露出酒窝:“今夜宜饮酒。”
血影很快就拿来了两小坛酒。
林无恙接过来,对他道:“你去休息吧,不用守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