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晚没有再找老师，而是直接报了警，将那支录音笔交给警察。

欺负李寻雁的那几个女生都已经成年，之前也有过犯事进少管所的经历，欺负过不少弱小同学，敲诈、勒索、群殴……样样不缺。

燕晚稍稍动点家里的关系，就能让她们多在里面待一段时间。

李寻雁被霸凌的事，九班不少人知道，但他们都怕麻烦缠身，况且李寻雁性格孤僻，谁也不愿意为她淌这趟浑水。

直到那几个女生被警察带走，九班开始流传一个谣言：

李寻雁背后有人，多半是位大佬。

原先对她态度厌恶的人也渐渐缓和起来，李寻雁知道是燕晚帮了自己，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是好。

曾经是朋友只是燕晚帮李寻雁的一个原因，换成别人她也会帮，她不会看着校园欺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

那些太过狂妄的智障们是该收拾收拾了，免得给一中丢脸。

见燕晚的心情好转，江年也放下心。

但他一直怕燕晚会追问自己，为什么在学校里还带着录音笔，但出乎他的意料，她像是没发生过这事似的，从没过问过。

江年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愧疚。

他不应该瞒她的。

他不应该只向她展示自己阳光恣意的那一面，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江年几番犹豫，还是决定找燕晚谈一谈。

又是一个周末。

江年见到面前的女孩，有一刻怔愣。

浅蓝色的裙子刚好及膝，裙摆边缘有一层白色的蕾丝花边，乌黑亮丽的长发扎成双丸子头，漂亮中含着一丝稚气可爱。

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张脸，不论是什么风格，都能轻松驾驭。

燕晚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两声，眼神游移到别处。

江年轻轻一笑，收回视线。

“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吗？”燕晚试探着开口，她从江年的严肃中隐约读出些什么。

江年摊了摊手，语气轻佻又散漫，勾人的凤眸里含着毫不遮掩的情意，“想见见女朋友，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燕晚在心里回答。

江年正色，原本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此时坐直了身，十指交叉，藏着隐隐不安。

他静默片刻，“那支录音笔，我想跟你解释清楚。”

她微微一愣，这丝愣怔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她猜到这支录音笔所关联的，必不会是好事。

起码对江年来说不是好事。

江年的笑容染上无奈和苦涩，“你知道的，我们家关系比较复杂，表面看着和和睦睦，其实谁都有八百个心眼。”

燕晚动作轻柔地握住了他的手，黑白分明的杏眸中蕴着柔色。

“我爸算是江家最出挑的一个，很多人都想让他离开江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从我下手。”

江年语气平缓，像在诉说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可他愈是这样，她愈心疼。

他遭到的第一次背叛，来自自己的好友——曲清羽，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铁的那种。

曲清羽的父亲也算是圈内鼎鼎有名的人物，但一向和江辛树不对头。

他想除掉江辛树，第一个便想到了江辛树宠爱至极的独子——江年。

恰好，江年是他儿子的朋友。

曲清羽内心极其矛盾，最终在好友和父亲之间，选择了父亲。

这意味着他背叛了江年，害了江年。

和曲清羽结识，并信任他，可能是江年这些年来最后悔的事，他毫无保留地把一切告诉曲清羽，却没想到被他摆了一道。

曲清羽的父亲想利用从江年口中得来的信息扳倒江辛树，但江辛树能混到如今这个地位，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会让他轻易打败。

知道曲父算计江辛树的事后，江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日内除了吃饭再不出来，内心的愧疚和自责让他无比煎熬。

他知道自己被曲清羽骗了。

幸好江辛树亲自来开导他，并柔声对他说这不是他的错。

江年一直在等曲清羽的解释，最后等来的也只不过是一句简短的“对不起”，与那人再平静不过的表情。

他当时是什么反应？

愤怒？失望？无助？

江年记不清那时的情绪了，他虽然练格斗，但也没打过人，这头一次打架，便是拳头一下一下地落在“好友”身上。

他以为只要自己真心付出，总能等来回报，但好像是他天真了。

江年险些失控，直到看到曲清羽嘴角那一抹血迹，才被理智拉了回来，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开口：

“我警告你，再敢打我爸的主意，我可不保证京都还会不会有个曲家。”

那是他第一次露出阴鸷、戾气的眼神，如鹰隼一般锋利，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