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汇演这天，大礼堂里闹哄哄的。

江年在后台，黑色西服搭在小臂上，白衬衫最上方的纽扣解开，手里拿着稿子，眉眼间几分冰冷桀骜。

清冷、禁欲。

低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抬眸看去，女孩一袭墨绿色长裙，衬得皮肤更加白皙细腻，长发绾起，发髻边别着一个白色珍珠发卡，因为化了淡妆，原本的清丽之上又添了些娇艳。

漂亮又勾人。

江年呼吸微微一滞，喉结微动，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心里躁气渐渐散去。

燕晚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路上堵车，来迟了。”

“不迟。”江年递给她一份稿纸。

礼堂里人声鼎沸，一位老师拿着话筒，站在台上指挥着学生们入座，等礼堂里安静下来，校方领导才开始发言。

江年和燕晚一直坐在后台等着，直到校领导发言完毕，他俩才放下稿子，一前一后地上台。

少年白衬衫，意气风发；少女墨绿长裙，明艳动人。

台下爆发出不少惊呼声。

燕晚说到一半，话筒突然没声了，她微微一僵，评委席几位笑容满面的老师脸色也渐渐变了。

修长白皙的手出现在视线里。

燕晚接过江年递过来的话筒，朝他露出一个笑容，低声道：“谢谢。”

一切都很自然，自然到似乎话筒失灵都是被设计好的一个环节。

低沉磁性的男声和清冷好听的女声透过话筒传到大礼堂的每个角落。

走下台后，音乐社的老师迎了上来，她皱着眉问：“怎么回事？话筒我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才让秦雪薇送过来的。”

听到秦雪薇的名字，燕晚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忽然明白了一切。

秦雪薇本来就讨厌她，再加上江年之前拒绝了秦雪薇，她看到燕晚和江年走得近，自然不会让燕晚有好果子吃。

江年听到“秦雪薇”三字，还在悠闲转着话筒的手顿了顿，随后低头，嗤笑一声。

秦雪薇就坐在前排，能清楚地看到后台的几个人，她目光触及江年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那双一向漾着笑意的黑眸中，是她看不懂的阴沉情绪。

是因为燕晚吗？

这个猜测浮现在心里，她狠狠瞪了燕晚一眼。

燕晚也参加了班上的表演节目，是一支由文艺委员编的类似舞台剧的节目，她和江年负责唱歌。

前奏响起，像是一种独特的魔力，引诱着所有人安静下来。台上甚至摆放了一些实验器具和书籍，令所有人都猜不透，一班到底要表演什么。

“她生于一九零零 绝色而不可思议

让多少伟大名字 一生皆魂牵梦萦”

燕晚这两句唱出，有些观众开始讨论，他们这首歌唱的是哪位先人。

“薛定谔的猫 到底是死是活

普朗克公式打开潘多拉盒子

上帝不掷骰子 爱因斯坦不禁质疑

别去指挥上帝 波尔那声回应清晰

是量子论太过惊人 才令闻者战栗”

听到这儿，不仅是观众，包括评委席的几位评委也愣住，一时不解。

“难道物理 因果律而已

Oh to be not be to that's a question

真理无穷生命转瞬逝

Oh what is truth 谁可知

探索的脚步永不止息”

燕晚放下话筒，与正好看着她的江年对视一眼，少年的嗓音透着独特的冷调，令人着迷。

“艳之花长于荆棘 最勇者方可摘取

思想的迷人之美 足令人为之沉溺

哥本哈根的解释是正是误

乌云飘在天空是毁灭或生机”

有人在台下喃喃：“好家伙，我第一次听到这么高大上的歌……”

表演的人穿着欧美风的服装，戴了假发，在实验器具边鼓捣着，神情认真，似乎让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些一生致力于物理的伟人的影子。

他们都被那些人的实验吸引了注意力，直到两位主唱一齐唱出“浩瀚的宇宙，微小之原子，探索的道路，心中当怀敬意”，所有人都看到，球形的玻璃仪器内，出现了黄金雨。

表演结束，礼堂内的气氛被推到最高峰。

一班的物理老师孟渐鸿也因为学生们的创意愣了很久，看到他们笑着从台上下来，双唇翕动：

“你们有病吧，唱着物理做化学。”

学生们被骂得一愣，又齐齐看向物理课代表。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啊，我实在不会比较中看的物理实验。”

孟渐鸿一巴掌轻轻拍在他后脑勺上，笑道：“小兔崽子，我明天就换个课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