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你说!你究竟是何居心!”少年天子怒吼到脱力,以至于浑身颤抖,“你娶了那安宁长公主,助她如虎添翼,以后更加不会将朕放在眼里!
你把她弄走好不好?!好不好!那魔头在这里,迟早要让我南曌京城不得安宁!”
安宁长公主留在京城,每一刻都让旻琛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
胡询叹了一口气,上前为他这学生整理书案。
琛儿身为皇帝,年幼登基,被母后控制,被权臣逼迫,成长得极为艰难,胡询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旻琛是皇帝,是一国之主,胡询能教导他,协助他,却不能代替他。
“皇上可知,安宁长公主的弱点到底是什么?”丞相胡临渊将书案整理得干净,等待小皇帝的心情逐渐平复。
福公公也跪在地上,不声不响地将满地的物什收拾起来。
旻琛气得眼睛发红:“她的弱点……是什么?”
“安宁长公主几乎没有弱点。”胡询垂眸,停顿了一会,又接过福公公手上的奏折,放到书案上,缓缓整理,“……如今,她唯一的弱点,是我。”
安宁长公主相信了对手,又让对手成为了弱点。
她一个狠辣果决的女子会为了在意的人报仇,却不会愿意受人摆布。
想要拿捏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当她有了弱点,那份不可能便有了可能。
“老师以身为饵,将旻禾留在京中?”少年天子后知后觉,“为什么啊……断了仕途也要留下她威胁皇权——”
“皇上有没有想过,虎归山林的后果?”胡询轻声道,“安宁长公主一旦去了封地,便是放虎归山,将来便会成长为平西王府那般的存在,独霸一方,不再受京城管制。”
旻琛一惊:“怪不得她明知联姻会离开南曌,还是要得到封地!竟是打着这个算盘吗?!”
胡询沉声解释:
“安宁长公主留在京城中,留在皇上和权臣世家的眼皮子底下,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如今,皇上赐婚能让她安定,但临渊却不能弃朝堂不顾,所以成婚之日,还需要再行斟酌。”
“丞相大人,你以后还是要娶了她吗?”旻琛为自己错怪了帝师而自责,“若是她不愿意等,那你……”
“我还能辅佐陛下三年,若是三年还不履行婚约,便再也稳不住了。”胡询的声音越来越低,说着如平常一般的话却又觉得心疼难忍。
他将手掌攥紧,背在身后,袖袍扫过的却是腰间的香囊——那是安宁长公主亲手挂上去的,一如她之前送上的心意。
胡询突然觉得胸口闷得很,越来越喘不过气。
皇宫里的眼线已经清理过一次了,安宁长公主对长阳殿的监视早已不如从前,这是丞相大人这段时间的成果。
“皇上,不要再在权臣的争端中耗损精力,该将政策落到实处。”胡询深吸一口气,脸色有些发白。他再次抬眸,看向他一手辅佐的帝王,讲解制衡之术:
“新派朝臣有干劲,陛下应先扶持新派学子,制定国民之策,但不能受制于新派的激进思想蛊惑。待到老臣衰退,再将老臣扶起,适当地打压新派的尖锐。这样就能始终将内耗放在臣子的双方势力中间,而不是在皇上与朝臣两方之间。”
小皇帝旻琛以学子之礼聆听帝师的教诲。
日头西斜,丞相大人将帝王术结合朝臣的动向一并讲解完毕,又针对垒河诸县的民心引导、恢复生产及运河开凿的各方事项都重申一遍,这才离开。
少年天子亲自送了丞相大人出长阳殿,待回来坐于龙案之后,满脑子里想的,并非是国计民生,而是安宁长公主五月二十三日及笄,便可以对胡丞相逼婚,便可以集迷谷势力与胡家世族之力控制朝堂风向,便可以架空旻琛这帝王权利得到南曌。
“福公公,丞相大人对安宁长公主的缓兵之计,你怎么看?”
内侍首领福公公挺了挺腰板,不敢直接下论断,但是揣摩了小皇帝的心思后,躬身回应道:
“皇上,胡丞相是帝师,足智多谋、为国尽忠……但是,他总归是出自世家的青年才俊,那安宁长公主又是个美貌倾城的,这……”
小皇帝旻琛点头道:“世家子弟,总归是与家族利益捆绑的,又怎能如福公公这般一心为朕?”他一边扫过胡临渊整理的书案,自顾自地说道:“即便老师如今对旻禾还没有心思,将来呢?”
福公公连忙接话道:“长公主殿下手段非常,保不齐将来,丞相大人也会如那些英雄美人的故事里说的……”
“美人骨,英雄冢!”旻琛的眸子一沉,“丞相大人终究逃不过安宁那女人的蛊惑!”
眼看皇上动气,福公公连忙斟上茶,又端了果点,诚惶诚恐地说道:“皇上莫要累着,还是用点吃食,休息一会儿罢……”
“福公公,你说,一个女人,若是暗地里杀不死,明里又无借口降罪,该怎么办?”
“这……皇上……”福公公有些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