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长公主府门口,围满了送行的权臣,就连九岁的皇上都罢免了今日的早朝,亲自出宫前来看望他的好皇姐。
胡询抱着贺酒儿,从长公主府侧面的围墙跃进了院子,满院的暗探都现出身形来,待看清胡二公子怀里的人儿时,他们又再次从院中隐藏了形迹。
这一现一隐极为迅速,即使胡询早已见识过小祸害的治下之能,此时依然是由衷的赞叹。
小红安排了人手去暗巷接应青儿的马车,其余暗哨皆有条不紊地处理手头上的任务。待到清理痕迹收尾完成,青儿便去给她主子准备浴桶、衣物和食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
定南王府小世子封钰,站在后院草籽飘飞的青石小路上,只觉得无所适从。
他眼看着身穿黑衣的胡询脚步稳健,将同样穿着夜行衣的长公主抱进卧房,竟没有立场和身份去阻止,封小世子不由得感到深深的悲哀。
长公主殿下是受伤了吗?
她可会喊痛?
可会哭泣?
她等会离京的时候,可会看他一眼?
封钰的胸口酸涩无比,更觉得这灼热的天气令他闷得透不过气,无法呼吸。
此时他该跟去主屋,再看看旻禾殿下最后一眼吗?
亦或者转身离开,留给自己相应的体面?从此只听京中传闻,猜测她去过哪里,过得好不好,是否会记起有个人思慕过她?
封钰不自觉地走上主屋的台阶,屋门半开半闭,他扶着半扇雕花门栏往里望,正见他心心念念的长公主殿下靠在软榻上,黑色的衣料扫过凉垫,将月白色的软垫染上了黑红色的血。
封小世子酸涩的胸口又闷痛起来,再想开口时,却见他心尖上的人儿抬起手,抱住了胡二公子的脖颈,亲上了他的唇。
封钰顿时感到扶着门框的手心被烫了一下,又从手心一直烧灼到咽喉,他猛地转身背对了那两人,艰难且大口地呼吸,直到眼泪落了下来。
他开始奔跑,一直向前,到最后从后门离开安宁长公主府,再也没有回头。
…………
府内的主屋里,贺酒儿将手从胡询的肩上收回来,虚弱地靠在软榻上。
“殿下利用临渊激他离开,目的达成。”胡询站起身,为贺酒儿倒了杯热茶,“长公主殿下倒真是心狠。”
贺酒儿疲惫地笑:“本宫放他毫发无伤的离开,小狐狸吃醋了?”
胡询接过她喝完的杯子,想与她辩驳一番,可看到这祸害虚弱的模样,又软了下来,干脆不接她的话,只轻声问道:“长公主府外欢送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可需他帮她——这句话,胡询到底没有问出口。
“本宫自有对策。倒是小狐狸你……这次宣称腿疾治好,就要参加科考了?”贺酒儿有些怨念,“胡二公子你要逃脱我的手掌心吗?”
胡询低头去看这小祸害,竟然有力气开始兴师问罪……她这是药效缓和了,开始醒神了吗?
胡二公子有心试探,便反问道:“不如安宁长公主殿下先说说,你与封家有何仇怨,又打算如何筹谋?”
贺酒儿挑眉,侧躺了身子,嬉笑着看她的小狐狸:“胡二公子想知道么?帮本宫宽衣梳洗,本宫便告诉你!”
胡询身形一僵。
宽衣梳洗?她说的是这四个字?
她一个长公主能说这些?!
胡二公子倒吸一口闷气,耳朵通红的同时,身上的戒备之心又提起来了。
果然这祸害就不能恢复精神,该是虚弱地躺在榻上,每日每夜长睡不醒,再也不能与他争辩才好!
胡询气得转身就走,连先前想要试探的话都忘了继续。
待到青儿着人抬了浴桶进来时,贺酒儿还在软垫上趴着,手里捏了那块顺来的寒玉把玩。
为主子着急的小丫鬟青儿叹了口气:“主子呀,你怎么又把狐狸东家给气走了?”
主子也不让狐狸东家看看伤口什么的,那戏本子里的才子佳人故事,不都是一个示弱,一个心疼,最后两人才成了的么?
贺酒儿随意褪下染了血的夜行衣,忍着透着骨的疼痛,将全身泡进浴桶里。
微热的水让她绷紧的神经放松开来,舒服极了,贺酒儿忍不住轻叹。
“青儿,你有没有觉得,小狐狸如今与我相处,再不是当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分明心有城府,又裹着一层又一层的伪装来藏拙,端着副架子让人看不出端倪。可如今……”
“可如今,狐狸东家在主子的面前,越来越难以掩饰自己的性情了……”青儿眼前一亮,问道,“主子主子,你说若是将来,他爱上主子的时候,会怎么表达爱意?”
青儿可好奇这个了!
若是狐狸东家也像封家的傻兔子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主子看,多么没有新鲜感啊——
“本宫觉得,小狐狸该是个傲娇的,就算真的喜欢我,他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