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敲了敲桌子，问道：“周氏、孙氏，你们在府上几年？”

周氏与孙氏闻言一愣，不知道他怎么问起这个，还是周氏先反应过来，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应道：“王爷，老王妃让奴婢到您身边伺候五年多。”

周氏是个聪明人，这府里她待得最久，因涉及到老王妃，谁都没怨她大过年的哭哭啼啼，“回王爷，两年了。”孙氏跟着答道。

其实说来这府里五个女人，周氏是老王妃做主替李琰纳的，正侧二妃是方业赐婚，林锦是杨素买回来，唯有这孙氏是高堰自己挑的。

孙氏家就在这甘州城外，家中虽不是大户，却也是身家清白，李琰遇到她时，孙氏正骑着马欲进城，边境风沙大，尤其九、十月份女子出门时大都会在脸上裹着面纱，李琰自她身边经过自己便多看了两眼。

杨素整日跟着李琰，只他最清楚自宫里那位烧成灰后，这一年多来李琰过得什么日子，杨素忙上前：“王爷？”

李琰问道“杨素，你看她像不像一个人。”尤其那双眼，杨素看不出，但既然李琰这么问，他作为王爷最贴心的狗腿子，自然得把事情办妥帖了。

李家到他这儿只剩他一人，李琰无论如何也需要个子嗣，他默许了杨素的做法，然而真等孙氏进了府，李琰那时才发现自己魔怔了，褪去面纱的那一刻，孙氏哪还有半分那人的影子，就连当时惹得他停驻的那双眸子都变得索然无味。

“等过了十五，你们去支取了银子出府去。”李琰面无表情道，坐在桌上他们都以为自己听岔，皆错愕地看向李琰，那周氏、孙氏尤是如此，怎么都想不到李琰会在今天这日子说出这样的话。

“王爷！”李琰却不理接着道：“那银子足够你们安稳过一辈子，以后嫁人也好，归家也罢，都随你们。”瑾王哪里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他皱着眉对王妃褚玉道：“王妃，这事交给你来办。”

“是，妾身明白。”周氏与孙氏已然惊呆，却碍于李琰的威信不敢再吭声，不是哪个都能像林锦般不要命敢抱着这男人的胳膊打诨撒娇。

明日可就是新年，虽然林锦与她们二人关系都算不得好，与那孙氏更是结了梁子，听着这话，未免也有些不适。

但她没忘了，这瑾王李琰从就不是什么好人，何况她没那个心思和立场去同情旁人，“莫喝多了，这酒后劲不小。”李琰在林锦又举起酒杯时拦了拦，说这话时坚毅的眉眼顿时柔和了许多，哪里还有刚才的冷意。

众人都眯着眼睛，他如今竟是半点不避讳，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明天是初一，今儿个又是大日子，照例李琰该歇在王妃处，谁知李琰抬腿便带着林锦走了。

说来说去，这王府里他就是规矩，王妃褚玉坐了会儿，跟着站起身：“顾嬷嬷，我们也回。”

“王妃姐姐好大的气量。”程侧妃不屑地瞥了眼面如死灰的周氏与孙氏，讥讽道，“倒是我们看走了眼，如今竟让个下贱的奴婢爬在头上。”

褚玉让顾嬷嬷搀扶着，原本要离开的步子一顿，敛了神色扭头看她冷冷道：“程侧妃莫忘了自己身份，都当别人是傻子不成。”

她身边的顾嬷嬷却是欲言又止，等进了雨笙苑伺候褚玉梳洗，顾嬷嬷替她解下发髻，方斟酌着道：“姑娘，那程侧妃虽不安好心，不过话却没错，前段日子，王爷不是几次来您屋子坐了坐么？”

“嬷嬷你当王爷是什么人，由得旁人把他当物似的待价而沽？还有那林侍妾，原是我们都想岔……”褚玉想起刚才李琰待林锦面上那神色，晃神了瞬。

她又吩咐道：“这事嬷嬷莫要多想了，下去歇息罢。”下半夜府里出了件事。屋子里李琰刚搂着林锦睡下，杨素轻轻在外头喊了声：“王爷。”

李琰向来戒备心强，是以杨素刚出声他便醒了，美人正头埋在他怀里睡着，他帮她掖好被，披着衣裳蹑手蹑脚下了床，杨素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恐真有什么事情。

杨素见瑾王人出来，硬着头皮走上前躬身道：“王爷，周侍妾上吊了！”李琰闻言脸一沉，厉声道：“死了就拖出去埋掉。”

“幸而她那丫鬟发现得及时，救了回……”李琰瞪了他眼。

“王爷，周侍妾吵着要见您呢，还抬出了老王妃的名号。”杨素总算将话说出来，压根不敢抬头看李琰。李琰闻言皱着眉，脸色虽不好，却对杨素道：“告诉她本王过两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