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总得有个慢慢适应的过程,让张英自己慢慢把心结打开。
她才二十,确切的说才十九,时间有的是,干什么都够,等得起。
李侠没给张英全拿新的穿,裤衩和秋衣是新的,这东西稍大点没事,外衣裤拿的是李侠以前的,张英要把袖子和裤管挽起来。
牙刷牙膏家里也都有,毛巾,袜子。鞋差了一码,张英是三十六码,能穿。也是旧的。
其实她在家里下身啥也没穿还有个原因就是下面已经有点发痒破皮了,都是潮湿惹的祸。这段时间她都哭了几回了,越想越怕。
其实没事儿,她又没有别的情况,保持干爽卫生几天就好了。哑巴让李侠帮她扑了点痱子粉。这个年代痱子粉可是好东西,家家必备。
晚上是哑巴做的饭。
在张英的眼里,这个又懒又穷的哑巴六哥熟练的做好了一锅香喷喷的菜,还用不认识的怪锅煮了大米饭。
大米饭,炖肉。张英又有那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了。
五个人摆上桌子吃饭。
张英和老两口认识,但是也不熟,以前她小,没打过什么交道,但知道是三嫂的爸妈。
晚上张英就和老两口睡南屋。
她那房子根本住不了人了,现在她自己也不敢回去,怕生病。
第二天是礼拜天。
对于农民来说,没什么礼拜天的说法,一大早队里牛哞驴鸣的就开始上工。
昨天一场小雨下透了,今天正好起垄下种,全堡的大人孩子都下了地,连杨春生钟老二和哑巴二哥都下去了,只有会计没动。
这家伙现在是有点放挺,开始倚老卖老。
今天知道哑巴和李侠要出门,小的一个也没来。
李侠难得的起了个早,五口人饲弄了鸡鸭鹅狗猫和猪,吃了早饭,哑巴就带着收拾好的老太太,李侠还有张英出了门。
把这两天拆下来的棉絮塞到后备厢里,电视塞到后座,老太太坐副驾,李侠和张英跟电视一起挤在后面。
小嘎斯嗡嗡的出了堡子,一路飞驰到公社。
把一捆棉絮扔到公社的棉花加工厂去弹,把电视挪到后备厢用绳子绑结实,买了点饼干水果,嘎斯继续上路。没去打扰刘金丰。
“不用加油啊?”李侠怕哑巴是忘了,提醒了一声。
哑巴摇摇头,这小车可不是大解放,一箱油还是挺扛烧的,不用焦虑。
“这小汽车是哪的?怎么六哥开?”张英直到这会儿才回过神。
“汽车厂给你六哥配的,就是给你六哥开,算是俺们家的了。”这个说多了也没用,不好解释,这么说就简单。反正意思也差不多。
张英摸了摸翻毛皮的座椅,定了定神儿。她知道自己没在做梦,只是有点不敢信:“那咱们现在去哪?”
“啊?老六没和你说?”
“没呀,这不吃了饭就直接上车了吗?”
李侠笑起来:“去三哥家,开这车可快了,两个小时就能到,正好在那吃午饭。三嫂冰棍摊后面粮店的油条可香了。浆子也甜。”
张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一个原始人,好像和村子已经隔绝了很久了一样。
她知道三哥在城里上班,那地方离的很远,坐火车要一天。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三哥上班的地方。
甚至她就从来没想到过自己能进城。她的世界最远最繁华的地方就是公社了。她在那上学。
嘎斯确实比大解放快的多。解放本来就慢,而且车太大了,笨重,那方向盘就是真的用手臂和轮胎在战斗。
嘎斯小巧,速度是解放的两倍以上,而且有方向助力,那真是如臂指使如鱼得水如丝般顺滑。
噪音还小。
李侠都能感觉出来哑巴开这车的轻松惬意劲儿。就差吹口哨了。
可惜就是这车上没有磁带机,要不然这会儿放上一盘,老美了。这个后面可以改装。
进了市内,张英的眼睛就不够用了,张着嘴就没闭上过。
哑巴熟门熟路的把车开到联营后面,让几个人等在车上看着电视机,他跑进去给张英买了几件衣服还有皮鞋,手表。
手表没买太好的,就是申城十九钻。
把衣服鞋子手表送到车上让张英换,哑巴一路小跑去了五金配件商店,买电子元器件,万能表,焊笔松香焊锡这些东西,找铝管或者铜管。
这些东西都不要票,可以随便买,但需要持有单位介绍信。这个哑巴不缺,你是要公社的还是选厂的。汽车厂的也行。
铝管没有,到是找到点铜管。铝片有,管够。
哑巴计算了一下,买了些铜管和铝片,又买了几十米馈线和四个打气的小径胶皮车轮。
等他拎着东西回到车上,张英已经换上了新衣服,有点害羞又美滋滋的,就是手表说什么也不要。
哑巴把东西放好,过去照着屁股就是一巴掌,拿着手表就给张英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