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楚王谈国事。
今日之楚王,在众臣眼中虽不久不理朝政,只顾舞乐,可在这昭雎的眼中,却是截然不同。
但凡是国事,昭雎都要说出来,与楚王探讨一番,俨然楚王已然亲政掌握了大权一般,或许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知道这楚国楚王迟早要掌权,经常与之商议国事,也是效忠的一种方式。
“今日大司徒所云之事,寡人倒是知晓,几日之内,那秦国丞相魏冉,就可抵达我郢都,不知大司徒以为,秦人此番派遣使者,乃是何意?”
熊横问道。
他要听听对于此事,昭雎是作何想。
“回大王,丞相魏冉,位高权重,以他为使者入秦,必然是来谈和,上庸一战,让秦人知道我楚国并不好对付,并非是垂沙之时,任人拿捏,这下秦人终于是正视起了我楚,不再威逼我楚国割地,而是要与我楚好好谈和了。”
外交之事,便是如此。
知其人而晓其事,派遣什么样的人来,就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谈和,那司徒以为,是和好,还是战好?”
楚王又问道。
“启禀大王,自然是谈和为好,再战下去,胜负难料,且纵然胜了,我楚一则夺不回汉中之地,二则也起不到弱秦作用,与其再争,不如谈和。”
“哈哈!”
楚王闻之,大笑起来:“非是大司徒不想战,就是那令尹南太后之人,也都盼望着和秦,今年战事,恐怕就只能如此了,请大司徒再思虑一番,秦国丞相出使我楚,就只是为了谈和吗?”
昭雎显然是知晓楚王之意,不假思索就回答道:“启禀大王,自然不是了,策士有云,连横则兴秦,合纵则霸楚,秦之连横,乃燕齐之国,燕可制赵,齐可制魏楚,此为兴秦之道。”
“而合纵,乃是赵、魏、韩、楚四国联盟,此四国者,赵接秦河西,魏接河西接函谷关,韩虽不接河西,但其宜阳武遂,皆是抗秦之塞,我楚之上庸、巫郡皆与秦相连,四国皆可与秦相争。”
“此理天下人知,秦人亦是可知,要破合纵,需先连韩,其次连楚,此二国一连,合纵则破,秦人必能东出天下,臣猜测秦人既不与楚战,那就与之为盟,方不影响其东出策略。”
东出,东出!
没错,就是东出。
秦国历代君王,那个没有东出之心,就连向西域辟地千里的秦穆公,也当是有东出之心。
昭雎的回答比起徐召,虽然都看到了秦人的连楚之心,但其想法,完全是不一样的。
“不错,言之有理,那面对秦人联盟请求,寡人该当如何?”
大司徒细思一阵后反问道:“大王是否有成为天下霸主的志向呢?”
楚王不假思索:“寡人不缺此志也!”
“若有此志,大王必不可连秦,其一,我楚与齐为盟,大王以太子之身而出临淄,与齐国君臣相助关系不小,一旦大王盟秦,则必然会导致齐楚关系破裂,齐国君臣恨于大王,转而于秦人为之盟,如此,则秦之连横可成了!”
这一点倒是没错,自嬴稷从燕国来后,秦国就一直与燕国交好,连横两国乃是燕齐,可不就是联盟之成。
楚王点头:“继续说下去!”
“其二,大王若要称霸天下,最大的敌人便是秦国,唯有秦弱,楚方才能强,而弱秦之策最有效的策略,便是合纵而攻秦,我楚若是与秦国为盟,不仅破了四国合纵,而且还是在助长秦人声威。”
“若是还有其三的话,那必然是连秦之后,必然是合纵破裂,秦人可随意东出而蚕食诸国,如此强越强而楚越弱也,有此三点,臣以为我楚万万不可连秦也!”
昭雎国事还是昭雎,心心念念所思都是抗秦之事,而且从楚国的角度来看,此策完全没有错,他就只是没有料到,楚王如今无心于外事,有心与内事,只想与秦盟,不想与秦国争斗。
他日等到了朝堂之上,楚国各方必然会以连秦还是抗秦而争论不休,身为抗秦领袖人物的昭雎,必然会极力反对,熊横想要让自己的计策顺利实施,他就必须得想办法提前说服昭雎。
可是……
以昭雎的聪慧,必然能感觉到,楚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此事,难啊!
“时至今日,寡人想问大司徒一句,寡人能信任大司徒吗?”
信任。
显然不是普通君王对臣子的信任,而是将其视为肱骨的信任。
“臣为大王之臣,为大王之谋,臣自然可以信楚王。”
这个回答,似乎是说了,可又等同于没说。
“好,有大司徒此言,寡人就足够了,寡人无心再与秦人战,只想与秦人盟!”
为盟。
昭雎闻之,神色骤然一变。
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私底下,楚王所表现出来的,无疑是坚定的抗秦意志,以及抗秦之心。
现在又突然改其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