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横见此,也是高举酒爵:“哈哈,莫敖者,表寡人也,莫敖出使齐国,便是寡人出使齐国,莫敖不落我楚人威风,那便是寡人不落威风,母后,不知寡人是否可以这样说?”
他对南太后,依旧是事事尊敬,唯他马首是瞻。
南太后微微颔首:“大王所说无错,那老妇人问大王,可知三闾大夫被流放汉北之地前,曾以何官职呢?”
端着杯中之酒,楚王似在冥思苦想:“哈哈,寡人知道了,乃是左徒,执掌国事的左徒!”
左徒二字一出,那屈伯庸与屈甲皆是面色一变。
十多年前,正是这左徒,才令屈原流放汉北,如今南太后再度提及此事,恐怕就要……
眼下是什么时候,是南太后执掌王命,令尹执掌国事,两相争斗的时候,此时任命屈原为左徒,其意如何,路人皆知。
三百中就唯有屈原面色不变,这说明成謇早已与其通过气。
“不错,看来大王最近这半年,是没少读书,当年大王父王在时,就曾以屈原为左徒,行美政,治理国政,当时我楚国政令通达,一副向荣之相,唉,可惜……这后面的事,老妇人就不说了。”
“如今大王即位不久,又恰逢这多事之秋,令尹年迈,难以独掌国事,楚国亟需能臣来辅佐大王,大王认为,似三闾大夫这样的能臣,该是重用,还是闲置?”
楚王想都不想:“自然是要受重用了,否则等景鲤老了,谁来替寡人操心国事呢。”
南太后也亦是如此认为,只听她说道:“三闾大夫可曾听到,大王要以你领左徒,处理国事,你意下如何呢?”
“太后,不可!”
这话音刚刚落下,就有屈伯庸上前,立即反驳道。
南太后略微表示出不喜来:“身为臣子,当为大王效力,你工正莫非是不愿意?”
“还请大王太后恕罪,老臣绝无此想,所谓之子莫如父,屈原乃老臣之子,老臣如何不了解其人,空有抱负而无一用处,空有思虑而不知如何行之,恐耽误国事,大王太后万万不可用原也。”
空有抱负而无一用处,空有思虑而不知如何行之!
熊横算是听明白了,这老父亲是在说,自己的儿子好高骛远,眼高手低,偏偏他却不这么认为,这种人在他这里会被称之为理想主义者,若是连理想都没有,那还是屈原吗?
“常言道,男子弱冠则成年,今三闾大夫年过不惑,莫非还要听你这个老父的不成,老妇人要问,也该是问问三闾大夫作何想?”
南太后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屈原升任左徒了,至于是否能拉拢到屈氏,那就等日后慢慢在说。
被问及自己,许久不出声的屈原起身,向着南太后与楚王行礼道:“启禀大王太后,臣为楚臣,也为楚人,国之兴亡,匹夫有责,臣愿为我楚效力。”
听到肯定的答案,南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只要当事人能答应,其余的就都不重要了。
或许她也已经料到了,一心为国的屈原,必然会抓住这个为楚国效力的机会。
“工正且看,三闾大夫有辅佐大王之心,莫非工正还能不肯?”
说到底,屈原是屈氏一族的屈原,是他屈伯庸之子,不管他心中作何想,只要今日大王太后从屈府中回去后,就下任命屈原的政令,那他就是太后一党。
纵然是今后屈原再度遭到群臣罢逐,他屈伯庸依旧是太后一党,而太后所依仗者,不过是大王年幼,可鹿野中的小麋鹿,终究也有长大的时候。
楚国嘛,终究是大王的。
“启禀大王太后,非是老臣不肯,而是老臣了解其子,就如同了解自己的五官一般,屈原确有才华,可生性过刚,多恶于人,不宜为臣,大王执意用屈原,老臣也只得谨遵王命,只是老臣请求,若是将来屈原误了国事,大王太后可切莫归罪在老臣、归罪在我屈氏身上!”
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说明屈伯庸不仅了解南太后,了解景鲤,了解屈原,更是了解楚国,或许此刻他是见到,左徒屈原会如何落寞。
熊横注意到,屈伯庸的眸子里闪烁着泪珠。
“哈哈,一人之罪,何以至全族,更何况三闾大夫是母后所看重的臣子,岂能误了国事,对吧,母后!”
或许是南太后知道屈伯庸心中所思,她竟有些被感染,语气里充满着些许悲沧:“大王所言极是。”
听到南太后首肯,楚王站起身来,一步步地走到屈伯庸面前,抓着他的手臂,徐徐说道:“工正该信母后,该信寡人也!”
最后一句寡人,眼神语气尤为坚定,竟令工正微微有些错愕。
“老臣遵命。”
楚王扫过屈原,最后又落于主位。
“母后的国事已了,寡人这下可以尽兴饮酒了吧?”
南太后笑容中透着满意,又有些许的温柔:“自然可以。”
得亏她没有废掉楚王之心,就只有接子兰回来,被重用之心,否则就是在逼迫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