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把她拉了过来。

常韵娇只觉一下天旋地转，人就正坐在池牧野的腿上，人也被圈在怀里。

四目相对间，不自然地扭动着身子，挣扎着起身。

这时头顶传来低沉嘶哑的嗓音。

“别动。”

常韵娇一愣，先前的愧疚突然没有，随即而来的是，脑子里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全都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她的眼神飘忽，耳尖慢慢染上红晕。

池牧野看到她越埋越低的头，以及从耳尖泛到脖颈的红晕，低笑，“娇娇这是想到了什么？”

她下意识抬手捂住他的嘴巴，止住他的后话，义正严词，“我没想什么，你别说话，会影响伤口。”

“……”

小姑娘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见涨。

正欲说点什么，只见怀里的人一惊，弹起来，蹦得后退了好些距离。

池牧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又是怎么了？”

常韵娇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压下尴尬，佯装镇定，替他拿去冰袋。

下意识在伤口处吹了下，嘀咕，“痛痛飞走了。”

池牧野自然听见了她的话，半开玩笑，“真的管用？”

常韵娇敛下情绪，轻轻回答：“有用的，妈妈每次这样做，我就不痛了。”

“上次怎么没看到阿姨？”

“她去世了。”

池牧野愣住，都怪他这嘴太快。

“对不起娇娇，我不知道你母亲已经……”

她抬头看到对方一脸抱歉，回应道：“没事的。”

“娇娇，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会更好。”

常韵娇内心诧异，抬眸正对上他心疼的眼神。

她以为自己表情掩饰得很好……

没想到竟被他看穿了，那些压抑多年的情绪喷涌而上，喉咙发堵，局促地攥紧了衣角。

“妈妈是在我四岁那年去世的，大人们都说小孩不记事，但我就是记得，她很温柔对我也很好很好。”

池牧野听出了她的哭腔，伸手抱住了她，掌心轻柔拍着她的背部。

“可是我外婆却一直都不喜欢我，后来我才知道因为妈妈生我才会落下毛病，也就是因为这个去世的。”

仿佛有一把刀在体内，说一个字，就淌出鲜血，喉咙也像灌了铅一样，到最后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的眼周开始发烫，热辣辣的，喉咙里发出闷哼，泪水顺着脸庞悄然落下。

泪水掉在池牧野的手上，灼热的温度让他的心都纠了起来，捧起她的脸，用大拇指温柔地擦拭着眼泪，结果反而越擦越多。

池牧野轻声哄道：“不哭了宝宝。”

这话就像咒语一样。

一落下，压抑的哭声顿时放大，回荡在房间各处，隐约还有往外溢出的预感，池牧野顿时慌了神，心里像针扎一般难受。

“呜呜，爸爸说、妈妈也是这么哄我的。”常韵娇蹭着他脖颈，眼泪顺着眼角止不住的落下，“我好想她。”

“我不敢提起妈妈，害怕爸爸也会像外婆一样讨厌我。我很想、想梦见妈妈，但是她……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你说她是不是怪我了，要不是我，他不会去世的。所以她不肯见我。”

“不是的。”

池牧野怜惜地亲吻着她的眼睛，低声哄道：“既然阿姨选择把你生下来就一定是爱你的。叔叔那么疼你，肯定不会讨厌你的，娇娇不要多想。”

常韵娇浓密的睫毛沾着泪珠，轻轻颤动，哭腔浓郁，抽噎得话都说不连贯。

“那为什么她从来不来我的梦里，让我见见她？”

女孩茫然委屈的模样，让他心口阵阵抽痛。

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池牧野不知该如何作答。

但半晌没得到答案的女生，嘴一撅，泪珠再次一颗颗砸下来，哭得几近喘不上气。

池牧野心疼得胸口堵着闷气，声音沙哑，“不哭了，今天就会梦见的。”

常韵娇哭得脑袋一片空白，泪眼婆娑，本能地出声：“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我不会骗我们娇娇的。”

池牧野掌心轻柔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她，鼻尖蹭了蹭她的脸，语气温柔且坚定。

常韵娇呆呆地点了点头，停止了抽噎。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轻轻拍打后背的声音以及和温柔的轻语声。

池牧野看着怀里眉目紧闭，素白的小脸上鼻尖、脸颊、眼圈都红红的，心疼又爱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声音宠溺又轻柔，“宝贝，不是你的错。”

这话浸润了常韵娇的心田，同时也拉回了她的理智。

想到刚刚自己哭成那副样子，而且还莫名其妙的，一个劲得埋头往他的怀里拱，干脆闭眼装死。

她好似听到了急促的笑。

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下一秒被放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