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嘉记得那是武璋四年,她六岁,随着祖母一同进宫贺喜、赴宴。
那时候,前朝忙着重开科举。
后宫也是一片喜气洋洋,太子妃和吴良娣同时有孕,皇后娘娘便给她们开了个“庆孕宴”。
庆孕宴中发生了件事情,具体的李沁嘉也记不清了,依稀记得是吴良娣好似意外踩空,险些摔倒。
旁人都被突发的情形震惊到了,一时之间没能做出反应。
倒是与吴良娣还隔了几步远,挺着沉重孕肚,好似即将分娩的姜夫人疾步上前,将吴良娣稳稳的扶住,这才没有酿下大祸!
当时不觉得,但现在想来,姜夫人已近临盆,怎得还能如此步态轻盈,丝毫不显沉重呢?
纵使她亦习武,也不当如此啊!
“我娘算的上是姜夫人的庶妹,只是她从小就负责侍候姜夫人,没当过什么小姐。
姜夫人与我爹结缘后,我娘就成了她的陪嫁丫鬟,嫁到了应天府来。
我爹受陛下旨意北上征讨,临行前醉酒,才误将我娘当成了姜夫人,有了我二哥。
姜夫人当时的确有孕在身,只是她生下的是个死胎,便将我二哥抱到了膝下顶替了那个死胎。
后来我爹大胜得归,封了个忠国公。大乾开国第一功勋啊,好不荣光!
但这些都和我娘没有关系,甚至他都不记得曾和我娘的那一夜。
姜夫人在外名声极佳,说她是上得战场可巾帼,入得厅堂洗手调羹,是仅次于皇后娘娘的第二贤德女子!
哈哈哈哈……”
许瑾萱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很是放肆的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难以自禁。
“可是其中还有何内情?”李沁嘉神情已经不复方才的复杂,更像是被许瑾萱的故事所吸引了一般,忍不住追问了句。
“战场上,她的确可以金戈铁马,杀伐果断,但那中馈女红,她也是后来成了国公夫人才开始学的。之前之所以能有那等贤名,不过是背后有个影子,默默为她操持罢了。”
许瑾萱收了笑,幽幽道。
“是你娘?”
看了一眼李沁嘉,许瑾萱眼中隐有泪光,点了点头。
“我娘本想就这样守着这个秘密,默默的看着我二哥长大便好。
谁曾想,姜夫人听我爹感叹,两子一女,若再生个女儿,便凑成了两个‘好’。
那时她因为之前伤了身子,再不能成孕,故而有让我娘生下了我。
而她一直假装有孕,没想到竟然瞒过了所有人,你们自然便以为我和我二哥都是姜夫人亲生的。
因为就连许恭茗和许瑾怡都不曾怀疑过,厉害吧?”
李沁嘉猜测道:“莫非你出生后,姜夫人杀母留女?”
但说完后,她又摇了摇头:“那也不对啊,若当真如此,你又如何得知这些?”
许瑾萱自嘲的笑了笑:“杀是杀了,不过不是那时候,而是武璋十年。还记得那场中秋国宴吗?
我同林青雀、林青鸾一起参与了文比三项。”
李沁嘉微微颔首:“记得,那一天……算得上是我最痛恨的一天!”
“我也是,因为那一天,我娘死在了我的面前。她甚至都没有听我叫过她一声娘,就那么死了。”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沁嘉被勾起了好奇心。
“国宴之后,陛下留下了我爹、信国公和义国公一同饮酒。
那场私宴上,不仅是定下了我长姐同肃王殿下的婚事,还有一件事情,只是后来没有再提,所以不为人所知。
那天,信国公给双凤之说做了解释——
说是两个凤命之女降生相府,她们之间是相生相克的关系,注定争斗,并让整个朝廷历经血洗,重新翻盘。
这场争斗会延续三朝,而后一切尘埃落定,大乾便会重获新生再无忧患昌盛恒远。
陛下他们都认为这两个凤命之女,就是凤瑶和林青鸾。因为预言中所诉是相府,而林青雀则是侯府的千金。
就在他们小酌之后,信国公回府的路上被那个倭桑使臣,司部耀镰给拦住了。
他提出,说他知道大乾一直想要铲除元牧安插在大乾的侦鉴司细作,而他那里有份名单,是他在驿馆里,从元牧齐王哈丹巴特尔那里偷来的。
他想和大乾做个交易,用这份名单,换文比三项三个女孩子中的一个,带回倭桑给他们的王子做新娘。
信国公自然一口回绝,但是事关侦鉴司细作,他便亲自来了我们府上,找我爹商谈。
当晚,姜夫人与我爹商议此事的时候,恰巧被我听到了。
姜夫人的意思是,拿我去换那份名单,而后在海上血洗倭桑使团,凿沉他们所乘之船。
我也是在那时候,才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甚至是发现了原来我爹一直都知道我不是姜夫人所生,只是从未揭穿过罢了。
我很震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