塬上地势高,风势大,呼啦啦吹,拉风得很。
何宁脑子里猛然想起,十年后,投资几个亿的风力发电系统,从大湾这儿铺展过去。
十年以后的事儿暂时不考虑。
几个人的名头拉起来,叫着顺口。
“他们是副社长,你是正社长?”葛老叔一脸笑问何宁。
“什么社长不社长,我们都是农民,我娃舅是掏钱的,我们给他打工挣运费。”张东平解释出来。
这姐夫不会说话。
老叔口气里,似乎不计较对方是不是农民。
“高崖镇有个姓何的老板,也是农民,听他们说贩西瓜挣了几百万,说省长给他发了几万块钱奖金,你们认识不?”
这都瞎传的什么啊!
张东平想嚷嚷,被何宁拽了一把衣角。
昨晚跟姐夫说好的,跟对方讲价说话,千万不能胡乱嚷嚷。
这亲姐夫咋就耐不住性子呢。
“老叔,何老板嘛,我们咋不认识,他就是我们村出去的人,我们收瓜就是给他收,他收瓜收黑瓜子,给你最好的价。”
远处瓜地里的几个人聚过来了。
更远处瓜地里的人,看这边停着清一色兰驼三轮车,一堆人聚着说话,他们小跑着聚过来。
“收瓜老板吗,哪儿人?啥价收?咋是三轮车?”
都是他们一个村的瓜农,何宁一脸笑招呼。
“八分到一毛收三斤以上瓜,一块钱收黑瓜子,提前放定金。”
有些人消息比这位老叔灵通。
“高压镇十里铺卖西瓜卖发达了,还跑我们这儿来收子瓜收黑瓜子?”
“喂,高崖亲戚,给一毛钱给个整数呗!今年西瓜价那么好,子瓜怎么可能连一毛钱都没有?”
何宁哈哈笑,一脸和蔼。
“各位老叔老哥,子瓜掏瓜子,瓜瓤瓜皮扔掉了,我出八分钱收,你们按掏的瓜子算账,别盯着西瓜价,不是一个东西。”
一个矮个子小眼睛站出来说话。
“八分就八分,车开到我地头装,我那一片瓜地刚好挑你们这四车。”
姑父姐夫二叔三个人往下抬地秤,抬栏杆框子。
种瓜人家争执开了。
一个村子里,给外人卖瓜,这种情况很糟糕。
何宁拉住第一个搭话的人:“老叔,我们十里铺何家人做事,有程序有原则有诚信的,不能乱了套,从你家瓜开始装起,要叫人,我小舅子开车,你领路去村里拉人。”
何宁这一招,把窜行的人搞了个大脸红。
小鹏开三轮车,老叔坐车厢里,开进他们村拉人去了。
半个小时后,七八个装瓜人出来了。
再有周围几个地邻帮忙。
一个车厢里装两千五百斤。
十几个人用袋子往出背,两个小时后,四个三轮车厢里,黄澄澄瓜蛋子高高装了起来。
一万零六百斤。
八百四十八块出去了。
刚好中午时间,温囔囔瓜瓤就包子就馍馍,吃上一肚子。
车头转过回家,两个半小时回十里铺。
四车子瓜停在何宁家新房院大门口。
下午三点,天气热得要死。
“姑父,回去休午觉吧,傍晚天凉了再往后窑转。
李娟挑了一个,在门台上摔三下摔开,白白的瓜瓤温腾腾,挖一疙瘩吃一口:“不好吃,酸不拉几的。”
刚从地里摘来的,就这个味儿,放后窑,存到秋天冬天才好吃。
润肠暖胃的好东西,九三年到九五年,拉去南方极其畅销。
很多人不知道大板黑瓜子是西北地区旱砂地里长出来的。
他们以为是树上结的一种果子。
李娟有点不明白:“宁子,你不是说收黑瓜子么?怎么收了四车瓜回来了?”
黑瓜子掏出来,小女人一个一个排在门台上,晒干了磕瓜子。
大湾人张嘴笑,两个前门牙有豁口,就是磕黑瓜子磕的。
李娟嘻嘻笑:“我有黑瓜子吃了,村里其他人是不是跟着你收大湾瓜?”
村里有好多家收红葱,跟着何宁喝一碗肉汤。
没有后窑的人家不敢收子瓜,堆在院子里,太阳晒秋雨淋,放不到十月就坏掉了。
何宁家后窑地面上也有潮气,子瓜直接放在上面,放的时间长了也有坏点。
铺一层芨芨草席最好。
全村闲散人拔芨芨草杆编草席,得一笔收入的好办法。
何宁躺着的身子忽一下坐起,找村长商量这件事,他手里公款用上。
挂个电话叫他过来。
刚摁下去村长家号码,耳朵里听见他跟二叔在门口说话,号码摁掉,转身到大门口。
“银叔,我正要找你商量事儿,你进屋来,吃子瓜不?”
“不吃,刚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