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欢不要命地冲了上去,但是他势单力薄,出其不意的一拳打中后,很快就被几人按到了地上。
那领头的男生脚踩在他脸上,弯下腰揉着被打肿的一边脸,脚下把于欢的脑袋碾了碾:“怎么上来就打人呢,我这不好好跟你讨教经验的嘛?你看我想到现在,软硬皆施的人家也没答应,清高着呢!你是怎么做到的,哥们表示羡慕啊!”
于欢在地上不住的挣扎,几人把他打了一顿后,看了看角落里冷眼旁观的夏木,觉得索然无味后扬长而去。
他们走后,于欢在地上挣扎着直起身,抬头看向夏木。
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夏木的目光淡淡的,他看于欢没有说话,就走过去想把他扶起来。
于欢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是怎么想的,他下意识避开了夏木的手。
夏木抓空的手指,在空气中静静停了两秒,然后慢慢垂了下去。
他退开几步,看着于欢,声音清冷:“我并不感激你这样做,而且你自己也看见了,除了你多受伤害,其余别无用处,所以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无用功了。”
夏木说完就转身离开,于欢在他身后,既后悔自己刚刚下意识的举动,又心慌夏木言语中的冷淡。
他急急问了一句:“我们,算是朋友吗?”
夏木没有转身,只发出了一声轻笑,那笑声像是一鼓重锤,虚空中于欢听见清晰的碎裂声。
夏木说:“如果朋友预示着不幸,那么,就没有朋友!”
从那以后,夏木再没有正眼看过于欢,仿佛再不认识这个人,他在教室和校园里独来独往。
他住的宿舍,因为是最后转来,学校有意无意的,是让他单独一个人。
悲剧发生的那一天,和往常并没有不一样,于欢后来回忆学校中的生活,似乎有太多的日子都是那样阴霾的天空,光总也照不进来似的。
夏木的宿舍在一楼的最边上,前面因为有个水房的遮掩,所以别人从外面经过,无法直观看到宿舍内部。
那群男生也不是一次两次过去他宿舍骚扰,一帮人吵吵闹闹的,也没出过大事。
以至于隔壁住着的于欢几乎都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了,舍友们开始觉得不胜其扰,但是不敢得罪那帮人,只能把矛头对准夏木,骂骂咧咧的。
于欢习惯了进到宿舍就带上耳机,两耳不闻窗外事。
意外发生的那一夜,所有的宿舍依旧是同时跳闸关灯,于欢眼睛只是一闭,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那一天,夏木没有走出那间宿舍。
夏木再也没有办法走出那间宿舍。
于欢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梦境,所有人都面色惊恐,说话的声音好像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屏障。
他看到穿着警服的人把自己和宿舍同学隔离开,看到他张着口问自己那一晚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于欢木然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声音能听见,却听不真切。
听见什么了呢?他想,他听见什么了呢?
他怎么能什么都没有听见呢?
于欢在那一刻情绪失控,他尖叫着把能看见的一切东西往地上摔,他想砸烂一切撕烂一切,想让所有人都他妈去死吧!
死吧!都去死吧!
于欢被学校和警方匆匆送入医院。
虽然学校的摄像头坏了,没有记录下那一晚到底是哪些人进了夏木的宿舍。
但是一起同住的宿舍同学都能证明那晚他没有离开过,于是他的疯狂,被老师跟他的父母解释为因为好朋友发生了意外,一时接受不了情绪失控。
看,到了此时,他和夏木又成了好朋友。
他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出院回到学校后,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都讳莫如深,但是没有人再提起过夏木。
就像年后那个落雪的日子,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温柔少年,从来没有来过。
学校为了缓解学生们的恐惧,把宿舍楼一楼全部清空,所有学生挤挤挨挨地都住到了楼上。
他们高三了。
等他们毕业后,那禁忌一样的故事不会有人再知道,所有空置的宿舍会重新住上笑容明亮的学生,没有人知道曾经那里发生了什么。
像是那个少年连灵魂,都腐烂消失不见了。
只有他,在整夜整夜的黑暗中大睁着眼睛,一遍遍忏悔自己曾经躲避的动作,一遍遍道歉自己懦弱的不愿面对现实的行为。
他觉得自己,也要腐烂了。
后来,末世来了。
于欢脸上挂着泪,唇边却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他看向安若,哽咽着说:“这近一年来,我一直在想要怎么赎罪。”
后来,他祭出了一个圈,弄出了一个校园,弄出了夏木,只要学生和老师都听话,就会一直是欢声笑语。
于欢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圈内重复了多少次那一晚,他其实并不清楚那一晚具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