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则寻墨眸锁着她的笑颜,对她的话先是不解,接着回过味来,表情浮起一丝异样。
薛浅浅笑完了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这段话实在太容易令人产生误会了,怎么能口无遮拦地把楚则寻的话比成皇帝对妃子的偏宠呢。
她是突然想起来觉得好笑,一时失察,一下子又把自个弄到尴尬境地。
两人之间短暂地沉默了,为免这不自在继续拉长,让楚则寻想多,薛浅浅咳了一声把话题继续:“我的意思是,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说话实在是太随心所欲,把人命当自家后院的草似的。也不想想,谁生来就是该给哪位贵人陪葬的?”
楚则寻浅浅嗯了声,偏转过头视线对着墙壁,嗓音冷淡:“我以后不会再说这个词了。”
薛浅浅道:“而且我也不稀罕那些人的命,那些人的命又补偿不了我什么,一点都不实际。”
楚则寻把头转回来:“你想要什么实际的?”
薛浅浅瞪大眼睛:“我没死啊。”
补偿什么?
“从古至今有谁死了还能拿到补偿的?”楚则寻凉薄地白了她一眼,停顿了下道:“我未能做到应允你的事,欠你一回。”
应允她的事……是指没能保护她吗?
薛浅浅把水喝完了,把杯子递还回去,想了想道:“王爷这么说的话,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只是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什么,王爷先欠着吧。”
楚则寻点了下头。
闲聊就到此为止,薛浅浅问起了正事:“我昏迷这几日,有发生什么事吗?”
楚则寻看着她:“谢坤死了。”
薛浅浅难以置信:“怎么死了?”
他们费了这么多功夫来找这个证人,就是想靠他查清御街爆炸一案,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却死掉了??
楚则寻道:“伤势过重,不治而亡。”
谢坤本就受了重伤,逃亡了这么些时日一直没能有机会好好治疗,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七木报告说,进山之后的这几天里,谢坤昏迷的状态比清醒的时候要多得多。
昨天是他最后一次醒来。也许是终于脱离险境,看到一双儿女都安然无恙,他心神骤松,一直坚持着的一口气放了下来,人也就不行了。
薛浅浅有些难过:“那我们这算是白跑一趟了吗?”
“他死前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楚则寻掏出了一个信封:“以亲笔信为筹码,向我托孤。”
薛浅浅:“是小芸和她哥哥?你答应了?”
楚则寻点头:“嗯。”
看着楚则寻手中的那封信,薛浅浅的心跳都不自觉地快了一分,一直以来被迷雾蒙住的真相就摆在他们面前了。
“是我们猜得那样吗?”
“你自己看吧。”
薛浅浅就把信拆开自己看了。
信纸上的字迹潦草,书写之人像是抖着手艰难写完的。
字里行间言简意赅,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在皇城百里之外有个渡香县,谢坤是渡香县的县令,早年丧妻,独自将一双儿女抚养长大。
谢坤不是什么当得上两袖清风的好官,偶尔也私下收些好礼,判几件他觉得无关紧要的冤假错案。
渡香县在他的治理下,说不上多好,亦说不上多坏。
渡香县背靠一座硫磺山,盛产硫磺和火药,一年四季供应着周围的州县。两个月前的一天,太子带着几个人找到了谢坤,在他面前亮明了身份,直言他需要大量的硫磺和火药。
太子的说法是他大婚在即,为了给太子妃一场世上最盛大的仪式,他需要许多烟火。且因为是要给太子妃惊喜的,烟火要暗中制造,不能从城里直接买,所以他不辞辛苦亲自到了渡香县购买材料。
谢坤一个九品小县令,心思不如何玲珑剔透,只当这是未来帝皇年少轻狂,劳民伤财要哄心爱女子开心的一桩风月事。
他拿了太子赏的巨额银钱,兢兢业业替太子办事。选了一批人到矿山专门为太子采集硫磺,另选一批人四处暗中购置火药,他自己包括雇佣的工人都对此事守口如瓶。
哪怕到后来,太子需要的硫磺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一场婚事的婚礼所需,谢坤也只当年关将近,皇城的烟火供不应求,太子殿下顺道从他这里多运了一些。
事情办完后,太子的人满意撤走,他以为自己完成了大功一件,为此沾沾自喜了许久。
再之后,临近太子婚期,谢坤的小女儿谢芸吵着想看烟火。
渡香县因为硫磺山和当地制造火药的原因,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对那里的孩子来说,火药不是稀罕物,开在夜空里的烟花却是稀罕物。
每年年节,谢坤都会带着一双儿女去邻县好友家过,为得就是让孩子们感受热闹的氛围。
谢芸每隔一段时间就撒娇一回,谢坤本不欲理会,又忽然想到太子大婚,皇城正是热闹。
想着县里左右无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