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还在进行，但参加抢救的医生都明白：

走完流程罢了。

当然也不排除，出现奇迹。

至少，这个奇迹，很难发生在自己手上。

宣布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出来宣布病人消息的医生，采用这个说法，也是考虑家属的接受程度。

完全在院方的预料之中，郭芬芬反应强烈：“什么叫不行？到底怎么了？”

“心率、血压都没有了……”

“不可能！不可能！进去还好好的……”

“伤者身上有多处挫伤，至于具体情况，还要等检查结果才知道……”

“还检查个屁啊，人都给你治没了，呜呜……”郭芬芬已经说话不用脑了。

高从军也急，但他还算理智，一边令同来的女同事扶着郭芬芬，一边询问里面的情况。

“我要进去，我要进去看……”

“医院有规定，抢救过程中，家属不能进去……”医生拦在门口。

“赶紧送市医院！”高从军又看到一丝希望。

既然还在抢救，说明情况并不是特别坏。

“是啊，就你们这水平，抢救个屁啊！”郭芬芬见到什么话说什么话。

“请你注意说话的场合……”

出来说话的医生，戴个眼镜，说话文文静静，平时只收获赞誉，哪听过这么直接的话。

“场合你MB，信不信我揍你！”

吓得那医生扯个手术服就往手术室里面躲。

大厅里还有三伙病人家属，隔得并不远，同在等待亲人手术。

他们都很安静，看到这边的状况，免不了一番点评。

“看，公职人员带头闹事。”

“打医生？”

“什么素质！”

“知法犯法！”

……

吓得高从军赶紧呵斥两个女下属：“扶她下去！”

“我不走，我要进去！我不相信浩子会这样没了……”郭芬芬边哭边往里闯。

“胡闹！”高从军拿出局长的威严。

可是，这会也不管用。

郭芬芬极力挣脱两个同事，往里闯。

高从军只得又增加了两个人。

十几分钟过去了，里面又走出几三个医生，走在前面的，是院长。

他边取下口罩和手套，边说：“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郭芬芬愣了一下，突然冲上去，扯着院长的领口，大叫：“什么叫尽力！你什么意思？”

“你你你……”院长往后退，害怕的说不出话来。

两个同事急着上前，把郭芬芬按住，院长才逃得远远的。

高从军安慰了郭芬芬几句，又吩咐两名下属使劲按住，才上前问明情况。

院长面红耳赤，整理着自己的工作服，说：

“受伤太重了，路上耽误了时间，主要是前期的处置失当，造成患者二次受伤，我们也没有办法，先稳定一下家属的情绪吧。”

院长认识高从军，但他不知道郭芬芬与林浩什么关系，以为是他的妻子。

院长摇着头走了，郭芬芬的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她不相信林浩就这样死了，闹着要进抢救室。

人没了，抢救结束了，又是高从军出面，院方同意了这个请求。

高从军和两名女同事，陪着郭芬芬进到了抢救室。

林浩躺在手术台上，衣服都被剪掉了，到处有淤青，头上身上的血迹已经清理。

手术台旁边，是各种各样的仪器，像刚从战场上打了败仗下来的士兵，一声不吭。

地上的垃圾桶里，满上纱布和器械的包装袋。

高从军知道，院方确实付出了努力，林浩的不幸，可能真的与郭芬芬的早期处置，有很大关系。

这么伤重的病人，郭芬芬独自扛到车上，加上山路长时间的颠簸，难保不出意外。

可是，当时不这样，也没有办法，打电话叫救护车，一来一回，需要更多的时间，最主要的，余七桥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

让高从军触目惊心的是，手术台上的林浩，有一物又长又大，怒气冲冲；他赶紧从旁边捡了一张白布给盖上。

少儿不宜啊！

两个扶着郭芬芬的女同事，开始一脸悲伤，没注意到这，高从军的动作，像故意提醒似的，惊得两人张大了嘴巴：不会吧，这么牛！

高从军后悔了，干什么让这两个女人进来呢，如果她们家因此闹起来，自己脱不开干系啊！

郭芬芬进来，定定的看着林浩，反而镇定了；她不言不语，慢慢走到手术台边，抓起林浩的手，一把掐在脉门之上。

她不是医生，但选修过法医。

果然，林浩的脉搏像死一样沉寂！

又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更是毫无动静。颈动脉上按下去，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