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隼冷脸走上前,停在了第一个箱子旁,垂下眸子居高临下看着人。
“丁奉,丁将军,别来无恙。见公主殿下,还不跪,是在等末将请你?”
丁奉,现任金吾卫指挥使,年四十一,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厉隼对金吾卫的情况如数家珍,已把丁奉的为人等全数告诉了水凝韵。
经查,丁奉一惯指名烟波姑娘,五日得有三日留宿含笑楼,他便是水凝韵吩咐含笑楼绑来的人。
丁奉没参与结党,但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水凝韵想要金吾卫,需要他腾地方。
丁奉从箱子里探出头,望了半晌还没明白状况。
他是被人从床上绑来的,所以身上只穿了一条亵裤,不太敢现身。
“夏侯……你怎么在这?公主?公主不是……”
旁边箱子里有个老头奓着胆子说话了。
“对啊!公主不是卧床不起了吗?!你这是欺君!”
水凝韵笑眯眯把寒凉的目光投在了说话人身上。
“兵部尚书,崔毅,崔大人,你真是生怕本宫把你忘了。说起来也是凑巧,本宫正想着这几日派人去请你,没想到崔大人居然也会踏足烟花之地,可当真让本宫吃惊不小。”
崔毅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当然也是因为穿得少,这四人都是从床上被绑来的。
“你请老夫作甚……”
水凝韵却没回答他,目光移到了后面正在专心找地缝、一心想变成透明人的两位。
“二位老大人是否还要附议一下,然后说本宫不合礼教、不合规矩?本宫总算明白了,为何本宫在二位老大人眼里会成了离经叛道的人。原来身为朝廷命官和读书人,狎妓作乐才合乎礼教、合乎规矩。如此,本宫可当真要改一改了,还需命人好好寻觅一番,养几个面首在府中,才登得了大雅之堂。”
这两个老头,有一重身份皆是内阁大学士,便是端木阳留给央王的心腹,还在朝堂。
之前立储一事,这二位可立功不小,是推举央王的主力军。
如今落在了死对头手上,遭受冷嘲热讽,二人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被从妓院里绑来,还打着赤膊,只穿了一条亵裤,两个老文臣哪还敢做声。
丁奉扒着箱子沿,听得云里雾里,也蹲得实在腿麻,忍不住问道:
“公主殿下把我们绑来,是想做什么?能不能先给件衣服?实在……有点儿冷……”
厉隼一脚踢合箱子盖,又踩上去逐渐用力。
“殿下没问话,多嘴。”
丁奉的八根手指头险些被夹断,疼得杀猪一般嚎叫。
水凝韵笑着抬了抬手,厉隼这才重新揭开了箱子盖,再一看丁奉,眼泪和鼻涕都下来了,忙不迭吹着红肿的手指头。
水凝韵换了一下上下腿,依旧架腿而坐,面上风轻云淡。
“既然四位聚齐了,本宫也不想多耽误,一次说清,也免得多费口舌。丁将军,本宫想问你要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呢,刚好也需要三位大人点头配合。”
丁奉眼泪涟涟说不出话,兵部尚书崔毅硬着头皮问道:
“什么东西?”
水凝韵抬眸扫视着他们。
“金吾卫指挥使这官位。”
丁奉当即炸了毛,张着手指从箱子里蹦了起来。
“凭什么!你虽然是公主也没权力左右朝廷用人!本将就算狎妓违反了规矩!也轮不到你来惩罚!何况本将是上直卫指挥使!陛下不点头!谁也没权力罢免!”
吼的声音却大,水凝韵面色不改,但眸色已冷,缓缓抬起一只手,对准了丁奉,隔空轻轻一掐。
她这个动作看似轻柔得如拈花,但马上,这几人便知到底有多恐怖。
只听“嘭”一声,红白之物飞溅到了其他三位的身上,厉隼及时撤步,才躲过一劫。
“本宫想要的东西,没人可以拒绝。兵部、都督府、金吾卫的名册上,指挥使早不再是丁奉,他身为一布衣白丁,却敢冲撞本宫,死有余辜。”
再看那三位文官,已经呕吐在了当场。
脑浆子和血崩了一身,哪里是他们见过的阵势。
杀鸡儆猴有奇效,这三位也再不敢轻视面前的年轻女子。
崔毅擦了擦嘴边的秽物,面色蜡黄,强撑起胆量问道:
“既然殿下已经做足了准备……又把臣等……传来……是何意?”
水凝韵弯起眼睫,似乎刚刚以雷霆之势杀人的不是她一般。
“到底是崔大人聪明过人,本宫虽然已经省去了三位大人的麻烦,但这兵部提名、内阁批示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何况,本宫还有羽林卫的事没办完,为了避免再次劳烦崔大人,本宫也想借崔大人的兵部尚书一职,用上几日。”
崔毅头皮发麻,背脊从内寒到了外,汗毛根根竖起。
她要金吾卫指挥使一职,丁奉拒绝了,下场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