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亲。”
水凝韵垂首应了,水波缓缓拖着步子走出兰画斋。
水凌诚从地上站起,等陶知夏扶起水凝韵,目光复杂的盯着她。
“二妹,那日你为何要让我插手学子罢考一事,你是否早就预料到了陛下会去?”
水凝韵轻轻拍打着衣裙上的尘土,语气平淡如旧。
“是,我早知道陛下会去,所以才特地将你引过去,让你顺理成章官升一级。”
水凌诚急切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死死盯着她的双眼,想要看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我那样对你……还说了那样的话……”
水凝韵看着他,面色不改,依旧淡笑着,但挣开了他的手。
“兄长,两年前你救我一命,免我在府中冻死、饿死。所以即便你说了你不认我,即便你我并非兄妹,而是陌生人,我也要还你这份恩情。何况你虽然糊涂粗心,在公事上却是勤勉的。我身为郡主,帮助陛下任人唯贤,仅此而已。这次我帮你为母亲和长姐求情,也是在还你的人情。水凌诚,自此之后,你我两不相欠。记着你亲口说的话,我早已不是你的家人。”
水凌诚愣在当场,水凝韵扭头对陶知夏道:
“知夏,带上水凝淑和琼儿,咱们回去了。”
丢下水凌诚,回到小院,琼儿护着水凝淑,立在水凝韵的书房中。
“把她带出去。”
“是,小姐。”
陶知夏拽了琼儿出门,屋中只剩昔日姐妹二人。
水凝韵有条不紊的制着香,没有开口的意思。
“二妹……不,二小姐,你打算如何处置我?让我留在身边服侍?还是将我放到哪个庄子里?”
水凝淑心如止水,一切都说出来了,她反倒坦然了。
水凝韵称着香料笑了笑。
“长姐,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血脉关系,也无法随着除名而抹去,你到底是我姐姐,我不会让你留在我身边为奴为婢。”
水凝淑非常自然走过来,拣了些称好的香料,放在臼中轻轻舂捣。
“那就将我下放到庄子?还是将我直接许配给哪个下人?”
水凝韵拿过一块沉香倒架,用小刀一点点削下碎屑。
“长姐,你总是以狭隘的眼光看别人,把人看扁了,也把你自己看扁了。”
水凝淑笑着,丝毫没有大难临头的感觉。
“那你倒是说说看。”
水凝韵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取了另一种香料慢慢碾着。
“我会如你所愿,说服父亲,以水家嫡女之名,嫁予白菀青,为平妻。”
有节奏的舂捣声停下了,水凝淑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难道你要让我也从后门出,侧门入?”
水凝韵专心碾着香料,摇摇头。
“不,从正门出、正门入。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你的嫁妆我来给你出。总之嫡女该有的,你一样都不会少。”
水凝淑放下了杵,面带质疑。
“你的条件呢?”
水凝韵浅浅一笑。
“没有条件。”
水凝淑猛然一把抓住了水凝韵的手腕。
“为什么?”
水凝韵抬眸望着她,看不出喜怒。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没有帮你。举手之劳,谈何帮?我说一句话长姐就疑神疑鬼,你我姐妹,何至于此?”
水凝韵掰开了她的手,垂眸继续碾着香料,徐徐道来。
“再说,这些都是你自己选的,是你非要嫁给白菀青。我是你妹妹,我当然要成全你。不过我可提醒你,白菀青的正妻杨楚楚,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虽能做主让白菀青娶你,白家人也会看在你都御史千金的份上捧你,但杨楚楚绝不会给你什么好果子吃。长姐,你好自为之吧。”
水凝淑怔怔盯着水凝韵,半晌,又挤出一句话。
“那你呢?你让我嫁给白菀青,你又要嫁给谁?你毕竟嫁过人,难道真梦想着嫁给皇亲贵胄?”
水凝韵抬起头迎上水凝淑的目光,烛火晃动,她眸中也时明时暗,抿唇笑道:
“到了这个时候,长姐还要与我比吗?我不是你,我已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也不必要嫁给什么皇亲贵胄,因为我就是皇亲贵胄。”
水凝淑哑口无言,水凝韵继续碾着香料,随手一指门外。
“长姐今夜便住在我这吧,我会命人将长姐需要的东西取来,最迟后日,白家主母就会亲自登门,长姐还是好好养精蓄锐,等着你的大好日子。”
水凝淑没走,也没说话,盯着水凝韵出神许久,舂捣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妹,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丁点都不像过去。”
水凝韵放下了一堆东西,起身迈步,在她身边顿了一下。
“从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