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兵马司的人马挤开围观人群，破开东城兵马司的队伍，隔在他们与学子之间。

水凌诚一看对面领头的人是李琪，心中顿生疑惑。

东城兵马司的指挥怎会亲自出马？

巡城这种小事，其余副指挥都从不参与，交给手下人去做就是。只有他水凌诚是个耐不住的人，所以每日都会亲自带人巡城。

若是平常吵嘴斗殴，断不会惊动李琪，可他眼下亲来处置，这事只怕不简单。

水凌诚提起了戒心，冲李琪一抱拳。

“末将北城兵马司副指挥水凌诚，见过李指挥。”

李琪眯着眼打量他之后抱拳回礼。

“水副指挥，你可是迷了路？北城兵马司的人来我东城何事？”

水凌诚下意识想也不想，不卑不亢道：

“末将是巡城过程中听闻百姓议论，所以特来查看一下，不想李指挥已亲来。”

李琪皮笑肉不笑，做了个请的动作。

“东城兵马司的事务，当然是本将来处置。如今本将在此，水副指挥就请回吧。”

水凌诚没有走的意思，让人将那些学子护在了身后。

“李指挥，这些文人有些身上都已血迹斑斑，圣上早有明令，不可以武力对待有功名之人。来参加乡试的都是秀才，李指挥带了这许多人马，刀兵都已出鞘，难道是要违抗圣谕？！”

学子们听明白了，新来这一队人是他们的救星，不是对面人的帮手，便开始七嘴八舌控诉方才李琪命人暴力殴打他们，还威胁要将他们赶出城，并且报给学政将他们除名。

李琪原本就火大，如今更是恼羞成怒。

“都住口！水副指挥，本将再重申一遍，此乃我东城事务！你北城兵马司无权过问！就算一定要问！也得是北城兵马司指挥亲来与本将好言相商！你一个七品副指挥，有何权质问上官！这些酸秀才在贡院门口聚众闹事，大放厥词！满口大逆之言！赶他们出城、消去功名已是法外留情了！”

水凌诚也是个暴脾气，往前迈了一步挺胸抬头寸步不让。

“李指挥，你身为朝廷命官却满口歪理！五城兵马司负责维护明启治安不假！但你无权处置这些秀才！按律法规章办事，你该命人控制局面，上报朝廷，由吏部和礼部亲自过问！而不是直接派兵前来刀兵相向！你不管不顾就要将人赶出城，还以除名威胁！便是知法犯法！视朝廷法纪为一纸空文！若陛下怪罪下来，你能担得起这罪责吗！”

赵远宸吩咐了，让他必须从快从速处理好这件事，如今拖了这么久，又杀出了北城兵马司，事情是越来越脱离控制了。

如果不能弄走水凌诚，真的闹到上面，哪怕只是闹到兵部，他都无法收场。

李琪又急又气，当场拔刀在手，直指水凌诚。

“水凌诚！东城和北城兵马司低头不见抬头见，无从交恶！你今日是要胁迫本将吗？！你带着北城兵马司的人越权！就不怕本将去你们指挥处告你一状？！本将与你们指挥素有私交！官大一级压死人！你这个七品副指挥也算当到头了！众军听令！动手！谁敢阻拦！就地格杀！”

从最外围观的百姓中，突然响起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官大一级压死人？！那朕比你高几级？！”

乔装的亲卫分开人群，颜怀庆搓着扳指捏着扇子，面色冷峻的走上前来。

李琪回头一看，吓得脸“唰”一下白了，手软脚软的从马上滑了下来。

“微臣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金安！”

水凌诚也错愕了片刻，缓过神来第一时间不是行礼，而是在人群中寻找带他来的水凝韵。

但她早已不在与他分开的地方。

“微臣给陛下请安。”

颜怀庆走到了水凌诚身前，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是侑安郡主的兄长，是不是？”

“回陛下，是的。”

颜怀庆有了一丝笑意，又敲了他一下。

“你妹妹很好，你也不错，不畏权势，水波教导子女有方，起来吧。”

水凌诚心中忐忑。

“谢陛下。”

起身后，他再次偷眼去寻找水凝韵，仍旧一无所获。

颜怀庆瞧着他惶恐不安的样子，再次笑了笑。

“朕听闻，兵马司的指挥和副指挥是不会亲自巡城的，你方才说你是巡城过程中听百姓议论此事，才前来查看。那你们的指挥呢？也亲自带人巡城吗？”

水凌诚手下的兵士突然有人嘟囔。

“这个时候，指挥多半酒还没醒呢，他能巡什么城，也只有水副指挥才这样……”

颜怀庆听见了，微微皱了一下眉，用扇子打了一下满脸为难的水凌诚胸口。

“好了，朕不难为你。你这七品副指挥的确当到头了，今日起北城兵马司指挥一职，朕就交给你了，不要叫朕失望。”

水凌诚跪下谢恩，心中却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