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妹妹。”

黑锦瑟大着胆子叫，水凝韵虽不习惯，却还是抬起了头。

“嗯？”

黑锦瑟心中狂喜，但面上却是正色。

“你若信得过愚兄，这百灵丸，过三日你再服一颗。”

“好。”

这个妹妹，未免过于轻信人了。

“你就一点都不怀疑？”

水凝韵淡然笑了笑，迎上了黑锦瑟的目光。

“诛杀令已无，兄长有对我动手的理由吗？我的药，医好了兄长原本不可能痊愈的伤，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恩将仇报？何况我能拿出那种药，自是知晓一些药理，兄长满身上下藏有不少毒物，但这瓶百灵丸，却是无毒的东西。如果兄长真的想害我，明知水家有人想对我动手，又何必多此一举，来出言提醒、送我解药呢？”

原来她早已想清楚，且有黑锦瑟不知道的本事。

这下，他算是放心了。

“韵妹妹外宽内深，倒是愚兄多事了。”

黑锦瑟没再说话，估摸着差不多也到了告辞的时候，有一件事水凝韵很好奇，忍不住问道：

“锦瑟兄，万毒山难道还会教弟子知书识礼吗？”

黑锦瑟有些意外。

“当然不会，低阶弟子每日都在被催促练功或者出去杀人，有些能识字就很不错了。”

“那你的谈吐和举止？”

黑锦瑟本能的苦笑了一下。

“入门之前便是如此，很多事都想不起了，但是说话做事的习惯，还留着过去的影子罢了。”

水凝韵暗觉奇怪。

又坐了半柱香时间，黑锦瑟起身告辞，水凝韵想了想，叫毕行秋去唤来了杨楚楚。

杨楚楚自从在水凝韵院中，过得都是黑白颠倒的日子，白日里见不了人，晚上才能出来活动活动。

这时候，还没自然醒，睡眼惺忪的掩口打着哈欠，跟随毕行秋找到水凝韵，规规矩矩福身行礼。

“小姐康吉。”

关于行礼这一方面，水凝韵怎么劝她都不听，到底是外人，也只能由着她。

“坐吧。”

“是。”

等她跪坐好，水凝韵拿出了两大锭银子，五十两一锭，推了过去。

“这是一百两银子，你收好。”

杨楚楚彻底醒了，月牙眼瞪得溜圆，连连摆手。

“小姐，您每个月给奴婢二两月钱，花不了的花，突然又给我这么大一笔，奴婢实在不敢收。”

水凝韵抬起眼帘，每每看着那张和自己越来越像的脸，总觉得奇奇怪怪。

“杨姑娘，这不是赏银，是发给你的安家费。你的仇人董长宏，因贪污纳贿，不日即将受到惩处。等董长宏人头落地，你大仇得报，再不必在我这里东躲西藏、为奴为婢。”

杨楚楚当场愣住了。

她在水凝韵这，待了小半年了。

这小半年中，她早已习惯了水府的生活。

水凝韵待下人极好，平日里虽然寡言，但性子和善，事事亲力亲为。

表面上说是下人照顾她，实则互相照顾。

每个月二两月钱，衣服首饰每月都有新做的送给她们，这日子，过得比一般小姐都好，谁舍得离开？

仇恨她早已经忘得差不多，这种安逸日子，才是她贪恋的。

没有董家的条件，没有董家的责打辱骂，富足且平和的度日，就像一条蛇，缠住了她的脖子，早已让她无法逃离。

很多时候她都会想，小姐待人如此，出手又阔绰，当是享受着最好的生活，过着让任何人都艳羡的日子。

连过去经常来找小姐的那位公子，长得那么美、那么俊俏，高贵如小姐都可以不屑一顾。

所以深夜时，所有人都安睡，她会偷偷去照镜子。

明明有着如此相似的脸，为什么……不能有一样的生活？

于是冒充水凝韵的时候，越来越多，她因此尝到的甜头也越来越多。

细水长流的致富小路，眼看就要变成康庄大道，水凝韵突然赶她走，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小姐！奴婢不想走！奴婢当初说要跟着您，就从没想过要走！无论仇人死不死，奴婢的仇报不报，奴婢都想跟着小姐！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水凝韵微蹙眉头，她明明是好声好气的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换成别人只怕要乐开花，怎么她会误解成她是在无故赶她走？还能是嫌银子不够？

“杨姑娘，我没有在赶你走，你也从来不是我的奴婢。好聚好散，我救你一命，也算你我有缘。如今你已经没有必要困在这，我给你自由，如果你觉得一百两不够，我可以再给你，海阔凭鱼跃，你这又是何苦？”

一百两，普通百姓一家人可以过一辈子的钱，而且水凝韵说了可以再加，可杨楚楚却疯魔了一样，无动于衷。

杨楚楚固执的泪眼婆娑，退出一步，连连磕头、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