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太监袁敦祥把梁王送到省吾殿大门前，便继续去办下一件差事了。

等出了宫门又走的稍微远了些，梁王突然睁开双眼坐起身。

明明跟诈尸一样，但几名抬着他的内官，始终眼帘低垂，敛气收声的继续默默往梁王府走。

“徐太医，这次麻烦你了。”

那白发朱颜的老太医，忙赶了两步到他身边，一脸谄媚又惶恐的干笑。

“王爷客气，这都是老臣分内之事。”

夜色渐淡，街上还没有人，梁王一行再无话。

到了梁王府，几名内官去跟着管事的领了赏银，怎么来的又怎么垂着尾巴回去了。

梁王松了松筋骨，召了几个婢女来给他揉捏酸疼的腿和阵阵发紧的头。

徐太医就坐在一边，两个人都好像在等着什么。

喝了两盏茶，梁王的亲信呼风总算回来了，风尘仆仆的，整个人疲累的不成样子，身上能见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肩膀上还扛着一个捆扎的严严实实的人形物品。

轻轻把那人形物品放在地上，呼风强撑着精神冲梁王抱拳行礼。

“王爷，属下把三长老带回来了。听雪楼正打算就地焚毁，所以属下迫不得已，只能和他们打了一场。”

梁王眯着眼看了一下身形摇摇晃晃的呼风，一挥手，轻声道：

“孤知道了，你且下去休息吧，找人给你把伤医好，孤不能再损失人手了。”

呼风屏息硬挺着，行礼起身离去。

梁王又抬手指了指呼风留在地上的东西，驱散了几名婢女，面色平静。

“徐太医，再麻烦你一次，为孤的外祖，验尸。孤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让太医干仵作的活，也就梁王敢了。

要给一个江湖莽夫验尸，徐太医心内不快，却也不敢推辞，当下起身拱手。

“是，老臣自当尽力。只是，王爷，术业有专攻，老臣又是太医，这辈子都没几次给宫外人看病的经验，也不懂武功。江湖中那些内力之类的造成的特殊伤，老臣或许认不得，还请王爷恕罪。”

梁王一直盯着地上的尸首，面色阴沉的点点头。

“孤明白，你放手一试即可，无论结果如何，孤绝不会怪罪你。”

“谢王爷。”

徐太医按捺住反感，走过去用小刀破开包裹尸身的麻布，往两边一打开，听雪楼三长老那残破的尸身和凄惨的死状映入眼帘，把他吓得硬是倒抽了一大口凉气。

这人，身上刀伤和钝器伤无数，腹部高高隆起，脏腑肯定受损严重。

但只是从体表特征看，徐太医还拿不准，勉强凝神定心，在梁王眼都不眨的监督下，徐太医从喉管开始破开了三长老整个上半身的外皮。

费力掀开，打了几盏烛火在旁边，徐太医忍着恶心翻看着尸身肚子里的东西。

肠道有大面积的破损，肠道内的排泄物也都流出在腹腔中，加之天气炎热，这屋中简直就像旱厕的粪池加上夏天鱼肉腐败的味道，臭气熏天。

徐太医被熏得眼泪都下来了，阵阵呕吐的欲望让他难受非常。

算是一一看过脏腑，又用银针左探右探，徐太医垂着眼泪站起身，面色蜡黄。

“王爷……银针探过不变色……老臣只能看出……因外伤导致的脏器破裂……体内大量出血……导致了死亡……”

仓促说完，徐太医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缝，肚子里在不停翻涌着，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要吐了。

梁王也紧紧皱着眉，用阔袖捂住口鼻，闷声闷气道：

“孤知道了，厢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先下去吧。”

徐太医行礼之后提着药匣仓皇逃走。

梁王叫人把屋子收拾干净，尸身原样搬到一个阴凉的屋子放好，他自己去到园子里透气。

没有吩咐操办后事，深层原因是因为他仍旧觉得不对。

最近这些事出的太奇怪也太快，若说是巧合，他无法相信。

他与听雪楼的关系人尽皆知，除掉听雪楼就会让他束手束脚，这根本不是秘密。

但是听雪楼毕竟是江湖门派，人人都会武功，有人想短时间内除掉，几乎不可能。

如果一定要说有人有实力又有动机，通过覆灭听雪楼来害他，梁王只能想到废太子和他背后的端木家。

想灭掉一个门派的确很难，但要想办法除掉梁王的外祖父，也就是他与听雪楼最根本的联系，却不难。

所以梁王还是觉得他外祖父的死因有异，但要验证怀疑，必须有能力足够的人。

上次皇后送来的墨玉笛里藏的毒，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那毒，听雪楼的人都认不出，又无色无味，梁王先后找了不少所谓名医都没有得出个结果。

说起来，最初是那个废物七弟提到他找了个郎中，郎中看过他那外室之后，就确定是中毒所致，还在笛子里找到了毒物。

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