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闪烁着刺目寒光的单刀,搭在了魏恭的肩上。
“魏恭,你可认得我?”
魏恭的脸被刀光映得煞白,睁大了眼细细打量着来人。
此人腰系玉带,坠赤金腰佩,手戴岫玉扳指,头戴金丝小冠。
这些都没什么太棘手的问题。
但让魏恭膝盖发软的是,对方身上穿的玄青色长袍,上面分明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头顶上的白玉簪,也是螭虎首。
在大禹,唯皇子才可穿异色龙袍,唯王爵才可用螭虎形制,也就是面前这个人,居然是个王爷!
趁着双膝点地的工夫,魏恭又偷眼端详了一下那人的腰佩,上面赫然是“南浦”二字。
魏恭松了一口气。
“小民魏恭,拜见南浦王,王爷千岁金安。”
叩完头就要起,可魏恭却额角渗出冷汗,愣是用尽全身力气也站不起来。
一直搭在他肩上看似轻飘飘的那把单刀,却好像有千钧重。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颜百川依旧笑意盎然,揽着水凝韵的手也没有半点松懈,还硬是把她挪到了魏恭的面前。
“没什么意思,本王就喜欢看你跪着,如何?本王偏叫你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少一颗都不行。”
水凝韵挣扎了半天,但颜百川的力气太大,使出吃奶的劲也只是徒劳。
又听他说出口的话,水凝韵的眉毛抖了三抖。
这王爷好灵的耳朵,魏恭的声音断然传不到门口那么远,他到底是怎么听到的?
此情此景,外人看着,好像魏恭在跪水凝韵。
魏大少爷哪里受过此等侮辱,在地上也是不甘不愿的徒劳到满身大汗,最终只得放弃。
“王爷,小民是有功名的人,跪拜一民女,与礼法不合。”
颜百川仍旧纹丝未动。
“与礼法不合但是本王喜欢,本王的身后有整个皇家为本王撑腰,你呢?你有个屁。莫说叫你跪着,就是叫你跪到死,又如何?”
肩头的重量又加了几分,魏恭的鱼肚白长衫被刀压住的地方逐渐渗出了点点血色。
骨头实实在在感觉到了棱角分明的刀背,魏恭疼得五官都在抽搐。
“王爷!您这是动用私刑!陛下若知道您对臣下的家眷动用私刑!定会降罪于您的!”
姜孝廉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舞着阔袖从案后小碎步跑出来,在颜百川身边又是作揖又是哈腰的赔着贱笑。
“王爷、王爷,下官是明启府尹,您在公堂上动武……这确实……”
话还没说完,从揽着水凝韵的那只手中,弹出了一颗拇指腹大的铁弹丸,穿过官帽,刚刚好擦着姜孝廉的头皮深深射入了墙面内。
“放肆!本王让你说话了吗!”
姜孝廉吓得好险尿了裤子,忙捏着大带又溜回了案后,再不敢做这个倒霉的和事佬。
颜百川弯下身子,半睁的眸子里射出了两道寒光。
“本王说过了,本王喜欢。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起皇子了?和本王斗?你除了会说几句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大话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本王是王爷,你呢?你不过是一条姓魏的狗,在本王面前,还做着你魏家大少爷的美梦呢?!”
魏恭整个肩头被血色染透,总算是听明白了。
刚刚他趾高气扬羞辱水凝韵的话,这王爷原封不动还了回来,明摆着就是要给水凝韵出头。
“王爷!王爷神武!还请收了兵刃吧!王爷既然与这丑妇……”
力量又加了三分,魏恭的锁骨已经在和刀刃亲密接触了,寒意入体、剧痛肆虐,疼得他立时改了口。
“水小姐!……王爷既然与水小姐有交情,小民愿为之前得罪之处,给水小姐叩头认错,但求王爷,饶了小民吧……”
颜百川闻言,转头看向了水凝韵,勾起唇角温柔笑道:
“姑娘以为叩头认错可否?”
水凝韵刚想回答,可颜百川却猛一转头又瞪向了魏恭。
“魏恭,青天白日你却在做梦?你在蒙山推她坠崖,害她容颜俱毁、身受重伤。到府衙告状鸣冤,看到的是你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不仅没有抚平她的半点冤屈,反而多番羞辱,以莫须有的七出之罪让她成为弃妇。这一桩桩、一件件,实非人能做出。如今本王来了,你倒聪明,只轻飘飘一个叩头认错就想蒙混过关?”
“魏恭。”
刀离开了肩膀,但明晃晃的刀尖却抵在了他的下巴上,强迫他抬起头来看着那副寒意森森的“微笑”。
“你是在当本王不识数吗?”
魏恭努力扬起脖子,可那刀尖始终刚刚好入肉一分,让他疼,也让他十分恐惧。
“那……王爷还想怎样……小民照做就是……”
颜百川再度勾起了唇角,水凝韵这才算明白了小说里写的“邪魅一笑”到底是怎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