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山村住满二十年后，戚冰烟实在不想离开。

她喜欢村后漫山遍野的野花，喜欢淳朴老实的村民，喜欢路过学堂时朝里面瞅一眼，看学子们摇头晃脑地读书。

春天，她会跟着聂流云一起去山上赏花、捕蝶。

夏天，晚饭过后他们肩并肩行至村头听曲，拉二胡的大爷手都是抖动的，依旧能将曲调拉得婉转缠绵。

立秋，她会跟聂流云一起扫地上的枯叶，然后将枯叶埋在泥土里。

落雪，披上厚厚的大氅，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脚印。

戚冰烟问聂流云：“我们可不可以不离开，在这里继续生活，一直生活下去。”

她开始讨厌每二十年一次搬家，就像无根的浮萍，到处迁徙。

聂流云拒绝道：“不可能，再不走这里的人就会发现我们容颜不老，发现我们是妖。”

戚冰烟不解道：“妖又怎么了？我们又没害人，反而一直在帮助他们除掉恶妖。共同生活了二十年，邻居就算知道我们是妖，也不会害怕我们的！”

聂流云说道：“永远不要挑战人性，收拾东西，三天后我们离开。”

她不愿意，她偏要跟他反着来。

趁聂流云收拾东西的空档，戚冰烟走到长街上，露出本来的面目。

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妖狐……

“啊……妖……有妖怪……”

“她是住在村尾的戚冰烟，她竟然是妖……”

戚冰烟开口道：“你们不要害怕，我并无恶意，也从来没有做过对村子有害的事情。相反，我默默除掉了很多妖，一直在暗中守护村子。”

“妖的话能信吗？”

“当然不能了，况且她还是狐妖，狐妖最会魅惑男人。怪不得我家那口子这几月很晚才回来，八成被她勾了魂魄……”

“赶走她，不要让她继续祸害村子！”

戚冰烟一甩尾巴，围在她周围想袭击她的村民都被吹跑了。

“妖法，她用妖法攻击我们！”

“快去找捉妖师，把她捉住。跟她住在一起的聂流云肯定也是妖，把他们都抓住……”

失魂落魄地走回屋子，聂流云立在门口等她。

“我说了永远不要挑战人性，你偏偏不听，非要去试一试，这下失望了！”

“为什么？”

戚冰烟难受道：“他们为什么不愿意接纳我们，为什么会害怕我们。明明不知道我是妖之前，跟我们的关系那么好。”

聂流云说道：“人性太自私，只能接纳同类，接纳不了异类。”

戚冰烟又问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对人类那么好。像他们这种自私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对他们好。”

聂流云说道：“你看到了人自私的一面，可他们也有善良可爱的一面。人性是复杂多变的，你活了一千年，还没看透吗？快走吧，他们要来杀我们了。”

院子外，围满了一群手握铁锹的人，还有两位被请来的捉妖师。

明明这些人昨日还对她笑脸相迎，得知她是妖后就拔刀相见。

在捉妖师发动攻击前，聂流云带着戚冰烟飞出院子，朝另外一个城镇飞去。

可戚冰烟恨他们，恨他们的自私，恨他们曲解善意。

既然你们这么自私，就不要活在世上了。

当晚，趁聂流云熟睡时，戚冰烟偷偷溜回村落里。

她化身九尾，杀招尽出，见人杀人，见佛杀佛。

她要将这些虚伪的人尽数屠戮干净，特别是那两位捉妖师。

她将他们开肠破肚，业火焚烧。

“现在你们知道我的强大了吗？你们以为我是被你们这两个蠢货吓跑的，其实不然，就凭你们连我皮毛都伤不了。”

平静的村落一夜间血流成河，尸体堆满地，小孩啼哭声不绝于耳。

人们争相逃窜，可在戚冰烟眼中，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又挖出一个人的心脏，戚冰烟舔了舔带血的爪子。

“跑吧，你们跑远一点，我才觉得更有趣。否则，轻易地杀死你们，太简单无趣了。”

当聂流云赶到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所剩无几。

他们蜷缩在地上，抱头痛哭，不住磕头，祈求戚冰烟饶过他们。

聂流云挡在她前面，质问道：“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幻化成人形，戚冰烟擦了擦带血的脸。

“流云，谁让他们赶你走，谁让他们曲解我们的善意？既然他们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生活，我就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强大。现在，你再去问问剩下的人，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生活？”

剩余的人们惊恐道：“愿意，愿意……非常愿意……只要能饶恕我们，我们什么都愿意……”

戚冰烟仰天笑道：“流云，你看，他们现在愿意了。只要让他们见到你的强大，他们将会比狗还忠心。”

聂流云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