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可能会导致病人人格发生改变,这还不是最重要的,目前先尝试保守治疗。」李医生说着。
顾清坐立不安,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我站在身后,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仰头看向我问:「是我的所作所为受到上天的惩罚了吗?为什么代价不是我来承受,为什么非得是先言……」
我终于明白了那句,天下父母无一不爱着自己的孩子。
以前的顾清对我恶语相向,她也是因为深爱着顾言。
我跟顾清在这一刻,达成了和解。
医生所说的症状慢慢浮现,顾言像变了一个人,将身边的东西悉数推翻,他的四肢不再灵活,像是在惩罚自己,他疯狂拍打自己的双腿。
顾清在一旁抹泪,护士纷纷不敢靠近。
我一股脑奔向顾言,无论他如何挣扎,如何反抗,我抱住顾言细瘦的腰,哭着喊他:「阿微在呢,阿微会一直陪着你。」
顾言被病痛折磨,他整宿整宿地失眠,痛到难以呼吸,痛到用头撞病房的墙壁,白墙被他撞的变形,粉灰落了一地。
顾言的额头撞的头破血流,鲜血顺着流下,疼痛依然不减半分。
我挡在顾言面前,阻止他再继续伤害自己,我伸出手臂放在他面前。
「要是太痛苦,就咬我的手吧。」我这样说着。
顾言已经失去理智,犹如一头发疯的野兽,拽着我的手低头狠狠咬了下去。
肌肤的痛楚让我直吸气,我没有反抗,任由顾言吮吸。
鲜红的血液让顾言清醒过来。
顾言惊恐地看着我的伤口,随即猛然抬头看我,他狠狠推开我,发出凶狠低沉的声音:「走开。」
顾言缩卷起身体,掩面失声痛哭。
他无法接受伤害我的事实。
我靠近他,顾言下意识地往后退,
「不要,不要靠近我。」顾言垂眸,不敢面对我,喃喃自语道。
手臂的疼痛远不及我的心疼,我低着额头在顾言肩膀上来回蹭,带着调皮地语气说道:「我好喜欢你。」
顾言望着自己止不住抖动的双手,颤声道:「别靠近我,我会控制不住的伤害你。」
我继续蹭着顾言的肩,重复道:「我喜欢你。」
他痛苦地捂住双眼,不愿意看我。
我掀开他的手,歪头凑到顾言面前,继续说道:「我爱你。」
顾言整个神情逐渐冷静下来,他抬眼皮缓缓看向我。
「阿微……」他低喃地唤我。
「顾言,」我沉了沉嗓子喊他,无比认真地说:「我爱你。」
我将埋藏在心底里十几年的秘密,坦诚地告诉了他。
顾言怔了怔,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良久后,顾言崩红地双眼垂了下来,几颗热泪滴答掉下来。
「阿微,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顾言低着脑袋一次又一次重复说道。
顾言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地自己都快听不见。
他一直不敢面对的声音,不敢直视地内心,带着沉重的罪孽在此刻吐露出来。
我抓住顾言的双手,灯光映的他隽秀的脸庞格外白皙,他咬破的薄唇有了血色,我们四目相对。
「如果这是一种罪孽的话,那我愿意跟你一起背负起这种罪孽。」
声音远的像教堂的祷告声,带着不容人拒绝的诱惑。
我小心翼翼地亲吻他柔软的唇,将腥甜鲜血舔舐干净。
顾言猛然想起六年前某天,邻居阿姨拽着他的手,拉他到一边神秘兮兮地对他说:
「我看你们感情怪好啊,天天都腻歪在一起,但是阿姨也要好心提醒你一句啊,女孩大了要避人,整天拉拉扯扯算怎么回事?这邻里邻居都爱说闲话的,她一个女娃不懂事,你可得为她多着想啊……」
顾言第一次被驳的无言以对,他的心冷若冰窖,不是无法反驳,他心里承认那些难堪的字样都是不争的事实。
无数次午夜梦回,阿微的母亲,对他那样好的阿姨,侵蚀他的梦境。
一遍遍告诫他,不能对她投入不该有的感情。
他看到阿微与许易逃课,比起被欺骗的事实,他更在意的是她冲着另一个男人微笑。
为什么,会如此生气,愤怒几乎袭卷他的全身。
他才恍然发现,在不知不觉间,又或者他不曾发现地第一次见面,他蹙眉望着冲他扮鬼脸的小女孩,他早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顾言垂下眼帘,将那些告诫抛之脑后,郑重又温柔地回应了我的吻。
门口保温盒翻落地上,铁盒跟地面发出碰撞的声音。
一个扎着高高的马尾,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撞见这一幕,她震惊地瞪大眼睛,捂着嘴唇,发出颤抖地声音:
「你们,你们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