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老师看着窗户上一个个贴着的脸叹了口气，“唐黎，这样多久了？”

唐黎抬头看着他，“老师，我数不清。”

这一下，夏天的热风似乎变成了凉透的冬日，一大一小这样看着，男老师顿觉难堪。

中午，其他人都回家吃饭后，唐黎走到杂货铺帮老板搬东西，勤劳的小手力气并不小。

一个小时后得到两块钱，她连忙跑到路边的包子铺买了两个馒头，背上书包就跑回家。

十三弄堂里，一个小身影十分熟练的穿梭，动作灵敏又快捷。

回到家，唐黎打开门就冲到房间，地上依旧摆着几个酒瓶子，满屋难闻的味道。

唐黎吸了吸鼻子，看着坐在地上萎靡的女人。

她走上前坐下，把书包里的两个馒头拿出来，确认还是烫的后递上前，“妈妈吃。”

安君抬起头，双眼凹陷，眼下一片青紫，脸颊上更是没了肉一样，目光呆滞的看着唐黎，整个人像个皮包骨。

唐黎没得到回应，只好把馒头放在她手心，“妈妈快点吃吧，还是热的，不会难吃。”

安君漂亮呆滞的眼睛有了松动，布满伤痕的手缓缓抚上唐黎的脸。

一会后，凹陷的眼窝皱起，汹涌的泪水涌出，安君哭着抚摸她的唐黎，“黎黎，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用……”

唐黎强忍着眼泪，嘴巴抿的紧紧的。

“妈妈不哭啊，吃馒头，不吃会饿。”

安君颤抖着身子，哭了会就剧烈咳嗽起来。

唐黎连忙起身，把床旁柜的阿米替林药丸拿过来，匆匆倒了一颗给安君吃。

安君吃完后，情绪看起来好了许多。

唐黎看着已经只剩一颗的盒子抿唇，随后又放回了原处。

两母女坐在一起吃馒头，唐黎时不时就讲些学校好玩的事给她听。

尽管都是她编的，说的磕磕绊绊，安君也总算笑了笑。

吃完后，唐黎就说回学校去。

离开家，唐黎看着杂货铺门口的成堆货物，连忙上前去搬。

杂货铺的老爷爷看见她，连忙招手，“唐丫头，你怎么又来了，赶快去学校上课啊，可别迟到了！”

唐黎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中午有补习，教室老师在上课，我有时间。”

说完，唐黎就拖起一个木板往里面搬去，动作很是熟练的放好，继而继续。

老爷爷叹了口气，“可怜啊。”

＊

周五放学，唐黎收起写完的作业本，把笔头盖好放进书包。

脚下的步伐又快又急，看见包子铺后，唐黎才停下走过去。

突然，身后一双手拽着她就扯，蛮力使得太大，唐黎吃痛的皱起眉头。

转过头就被公主头拽着拉走，唐黎一时没防备，几乎是脚步杂乱的跟上。

胡同口，公主头抱着胳膊，极为高傲的看她，身后的两个小跟班更是鼻孔都仰上天。

唐黎紧皱眉头，“你们要干嘛？”

公主头哼哼一声，一手就扯住她的书包带子，唐黎连忙制止，却被两个跟班按住。

眼看着公主头从她书包里拿出练习本和书，一股脑的用圆珠笔乱画，又撕又扯。

唐黎死死咬着牙，猛地就挣脱开两人的束缚，一手扯住公主头的辫子扭打起来。

“你还我本子，还我书，还我圆珠笔！！”

唐黎这股猛劲，愣是吓得旁边两人没敢上，满胡同都是公主头惨烈的哭喊声。

打完后，唐黎捡起地上的书包，把公主头书包里完好的本子和笔拿出来，装进自己书包里，又把地上被撕毁的扔给她。

“这次总是你先抢我的，老师说的，一物还一物。”

“你撕了我的，那你的就是我的了。”

说完，唐黎就背起书包往外走，顺便伸手倒弄有些乱的头发。

公主头头发跟个鸡窝一样，她不服气，哭着大喊，“我的比你的贵，你偷我本子和笔，你个小偷！”

“我要告诉我妈妈！”

唐黎脚步停住，回头冷眼看着她，“不都是本子，用来写字的，你的凭什么就比我贵？”

公主头指着她，气急败坏，却找不到话来说回去，一下就又急哭了。

唐黎头也不回的离开，重新回到包子铺，在老板有些吃惊的目光下买了两个馒头。

“诶，这小屁孩还挺有个性啊？”屋檐上响着一声戏谑的声音。

“嗯，蛮有趣，去看看。”另一道清冽低沉响起，说话的调子都呈旋形上扬。

“去个得，没看到新闻说，待会儿可能会有余震，先去找个地方躲着才行。”

……

唐黎走在弄堂的小路上，看着手里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本子皱眉。

还是她自己的好，做足了笔记，也没有这让人讨厌的气息。

唐黎叹了口气，可惜被撕，只能将就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