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方的人同时应声而动,堵住大门。道路两侧,数道灵敏强壮的身影飞扑过来,势要叫这一行人无法活着走出怪物的腹部。
“滚!”梁易大喊了一声,和第一个人冲上来的家伙缠斗在了一起。
因为怪物的胃里除了胃液以外没有水,只有气体,水生变种人们大多变回了半兽状,既能多多少少看出人的形态,又有不同生物的明显体征和攻击方式。
来自鲁纳斯的手下将他们团团围攻起来,身旁几个同伴都被吸引走了火力,想要向前移动几乎是难上加难。
突然间,一只黑色鮟鱇“从天而降”,趁着其他人都无暇顾及谢松原、被对手拉扯着滚到一旁时,抓住了空隙,从旁边跳进人群,朝着谢松原直冲过来!
他……不对,是她的体型太大,几乎看不出原本的人形模样。
眼前这条鮟鱇尺寸硕大,为了保持自己在战斗中的最大化优势,愣是只将胸鳍和臀鳍延伸出来,当做可以替代手腿爬行的四肢。
这种鱼丑陋不堪,浑身漆黑,下颌骨就像人类中的地包天,发达外凸,长在上下颌边缘的利齿凌乱不堪,甚至有的互相交错折叠成X形。
就像被人随意钉在嘴巴上的长钉,根根内扣,无比锋利尖锐,最长的牙齿已经超过了三十厘米。
可想而知,猎物一旦被这种生物咬中,只会被扎得浑身都是血洞,而根本无法逃脱。
谢松原之所以能认出对方是个女性,是因为在鮟鱇的族群中,从来都是雄性鮟鱇寄托于雌性生活。
一只雌鮟鱇的体型几乎可达雄鮟鱇的几十上百倍,与威武勇猛的雌鮟鱇相比,雄性鮟鱇根本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趴菜。
对方庞大的体型像小山一样压过来,瞬间就顶撞得谢松原整个往后踉跄滑落。
好在胃部里大多没水,蛛丝可以自由弹缩施展,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谢松原冷静下来,立刻从手心中射出仿佛黏性胶水一样的蛛丝,呼啦啦浇在鮟鱇那寒光乍现的钉牙上。
见他身上竟能喷出胶质的不明物体,好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神色。
他们不敢怠慢,又有两个人朝谢松原奔袭过来,准备合力将青年给拿下。
“留下活口!”
鮟鱇的牙齿被黏答答的强力蛛丝糊住,她疯狂挣扎,却如同被超黏的强力口香糖给缠住,怎么都张不大嘴巴,只能愤怒地从牙齿缝隙间喷出气音:“让我来杀死他!”
听到对方的语气,谢松原短暂地愣了愣。
这声音不太像是女人,倒是带给了他一些不算特别遥远的熟悉感。
猛然被一只张牙舞爪的棘冠海星伸长腕足勾住脚腕,尖锐的毒刺扎进皮肤,谢松原应声仰躺倒地。
对方蜷紧腕部,骤地收紧,将谢松原狠狠扔向一旁,发出砰的沉闷声响!
此时,胃腔的“大门口”外也似乎也正有人在猛烈地恶斗,不断传出来拳脚相加、十分真实的磕碰肉搏声。
于是谢松原一下明白过来,白袖他们估计就被困在道路的另一边。
胃部前边就是食管,章鱼的这个部位演化扩展成了嗉囊,用来存放还没来得及送进胃中消化的食物,防止一次性工作过量。
白袖当时位处在峡谷偏上方,离怪物较远,因此还没来得及进入胃部就被截下。
知道这一点,谢松原就放心多了。
或许是腹中众人的激烈打斗再次惊动了外面的生物,抑或让它吃痛,怪物倏然从不安稳的浅眠中苏醒,痛苦地打了个滚。
霎时间天地旋转,原本正竖立起通身尖刺朝他扑来的棘冠海星一个趔趄,身形在空中急速倒转,因为怪物的这个动作而重重摔到一边。
群架临时被打断,胃部倾斜。一时所有人都仿佛在坐游乐场里的大转盘,纷纷朝着一个方向滑了过去,狼狈地扑在胃腔肉壁上,发出下冰雹似的沉重声音。
这一下把谢松原摔得不轻,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再坠落,背部狠狠磕在后边一只被怪物啃得脑袋都没有的死鱼尾巴上,那坚硬厚实的肉墙为他提供了些许缓冲空间,却还是颠得谢松原胸口的污染源都快咳出来。
他眼冒金星,双眸前浮现出万花筒似的炫彩图案。
青年的身体半陷在周围死去的生物残渣里,这些已经被怪物消化到零零碎碎的挂件让这里看起来又像是个垃圾场,被胃酸腐蚀的肉类发出化学物质般的难闻气息。
谢松原的身下压着半片半死不活的筐蛇尾,一旁的角落堆着大堆缠绕在一起的海藻球……
看起来这怪物还挺懂得荤素搭配。
谢松原晕乎乎地想着,倏然猛掐了一下太阳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就在这时,仿佛也意识到是胃腔中的人类猎物还在垂死挣扎作怪,怪物的恼火气焰再次更上一层楼。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大脑就再次被一阵剧痛侵袭!
怪物竟又对位处在它体内的人类发动了攻击。
头脑嗡嗡作响,鼻腔间甚至流下鲜血,脑浆仿佛都被搅成浆糊。
没有什么比这更痛苦,与之相比起来,恐怕直接被博比特虫一口斩碎都要比活在此刻舒服。
半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