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喜欢浅色,尤其是紫色。”
马尔克斯这么说道,然后在西格玛看过来的时候微微地笑了一下,雪白的眼睫上跳动着从树叶尖端滚落的阳光。
他的头发像是纯白色的琉璃,水晶似的眼睛透着紫和浅黄,给人的感觉缺乏暖色,整体上就清清淡淡的。像是一捧雪从空中洒落,然后在大地上凝固而成的形状。
西格玛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侧过头假装无意地嘟囔道:“这么说来,我应该也在哥伦比亚挺不受欢迎的……”
他想到自己一半白一半紫的头发,然后莫名其妙地就想到马尔克斯曾经说过的,他的一个妹妹其实也是这种发色,就是颜色分布配比上不太一样。
西格玛:“……”说起来,马尔克斯好像说过他的故乡马孔多是一个被遗忘的地方,和自己完全空白的过去有点像。
可恶,他可不想和这个家伙当亲戚啊!
“我是我们家族的最后一个人。”
马尔克斯似乎猜到了西格玛正在想什么,于是眨了眨眼睛,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
“马孔多是一个被诅咒的地方。我们也是被诅咒的一个家族——不过因此,再没有一个家族需要遭受这样的诅咒了。”
“我才没有想我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西格玛摸了一把脸,让自己冷静了几秒,随后询问道:“所以真的有诅咒?还是只针对你们的那种?”
“是啊,我们的血液里流淌着浓稠成液体的孤独,所以每个人都注定在孤独中走向死亡。”
马尔克斯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种坦然的感觉,就像是说今天有一朵云飘起来,咖啡杯飞到了天空上那样自然,好像这和太阳的升起落下一样,被写到了自然规律里面。
“你虽然和我们很像,但不需要担心。因为遭受百年孤独的家族只有一个就足够了。 ”
西格玛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轻盈虚无的声音,然后抬起头,看着这片雨林。
“我记得你说过很多人的死亡。”他说。
“我也在等待着我的死亡。”
马尔克斯回答,接着伸手揉了揉西格玛的头发——似乎看北原和枫做多了之后,他也喜欢上了这个动作:“你应该高兴一点的,毕竟你还有很多个结局,西格玛。”
他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或者值得忌讳的,所以西格玛想知道的话,他就说给对方听:就像是他把这些事情说给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听一样。
但他由衷希望对方不会感到难过,至少不要像是自己的小妹妹那样直接哭出来,一边哭一边问“哥哥你是不是真的很孤独”。
于是马尔克斯想了想,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很认真地补充道:
“我也很好奇,如果没有这个诅咒,像我们这样孤独的家伙会怎么样。那群家伙一定都非常非常羡慕你。”
“你一定是我那十五个弟弟妹妹梦想中才会出现的人。”
等等,我这样普普通通的家伙也能成为别人的梦想吗?
西格玛还没有把脑内收到的信息处理完毕,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当即很想这样自嘲一句。
但他最后保持了沉默。
是啊,有的时候普通就是一种奢望了。虽然他总是把自己和天才对比,好像要展现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这个只有最后结果才有意义的世界生活得到底有多努力、多不甘……
但是有时候,“普通”这两个字对于某些人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
“今天的午饭是美洲囊鼠和白唇西猯。”
马尔克斯看了西格玛几秒,确定对方没有和自己的妹妹一样哭出来后心情也愉快了不少,感觉自己带小孩的能力得到了不少的提升,于是用更加轻松的语气说道:“走吧。”
“还有这个,给你抱着。”
他把北原和枫给自己做的鱼玩偶塞到西格玛的怀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可以给你讲我的外祖父,我曾经问他有关于冻鱼的问题……”
“然后呢?”
“然后他没有回答上来,于是带着我去冰库一起去看冰块。那是我第一次摸到冰,他们说那是雨凝固后的样子。”
马尔克斯用相当严肃的语气说道:“实际上是骗人的。我异能觉醒之后,尝试着把雨困在了一个几乎相当于凝固的循环里,但是它还是没有变成冰。”
“……你异能觉醒的时候多大了?”
“十五岁吧,有问题吗?”
所以说,你被这个回答一直骗到了十五岁?如果不是异能觉醒了,甚至还能继续被这么骗下去?
西格玛很想露出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但很快就放弃了:毕竟如果故事的主角是马尔克斯的话,整个情节的发展似乎也算不上离谱。
不过总感觉莫名好拐啊,这个家伙。
“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亮的、属于乐器的声音响起,惊动了在树上的飞鸟。
是很清澈的调子,转了几个弯就变成了活活泼泼的歌谣,唯一的问题就是其中有几个音节似乎稍微有一点走音。
但还是很美,在这片似乎完全属于动物的丛林中,这种明显属于人造乐器的声音有一种特立独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