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当时我说接应你的同伴就在门外,那次他察觉到不对提前溜走了,可是这次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有人帮我看着他。”
舟崎遥斗没推铁门,但铁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这段话还呆在古井先生的脑子里没散去,新的声音又猝不及防地闯入他耳畔。古井先生抬起头,看见松田阵平推开门对舟崎遥斗点了点头,低声说了些什么。坐在他这里,是绝对听不清他们两人在说什么的。
铁门与门框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大,松田阵平一只手搭着门,舟崎遥斗从他和门框之间走了出去。等他出去,松田阵平也转身同他一起走了出去,顺手带上门。吱呀一声,门又关上了,人影消失了,连外面的光一起。
古井先生愣愣地坐在座位上。
哪怕事先早就设想过这样的结局,但从没有此刻这么真切地感受到……他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白炽灯的灯光分明也是光,但却只有冷。古井先生闻着满室的烟味,缓缓地垂下了头,将脸埋入掌心之中。
房间外,松田阵平鼻子动了动,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果然是你偷了我的烟!我还在想难道我忘带了……不对啊,你现在的身体能抽烟吗?不能吧?”
“……”舟崎遥斗沉默了一瞬,飞速地转移话题:“没招吧?”
“没招,当然没招,但显然怀疑古井会招了。”松田阵平的注意力被成功地转移,“我出来听到你们房间走柔情似水路线,就干脆掐头去尾地给他放了这么一段。”
从一开始,舟崎遥斗就和松田阵平兵分两路。
舟崎遥斗对付那个王八似的古井先生,松田阵平则负责另外个骂骂咧咧的。情绪更激动的人相对来说会更容易被撬开嘴,看松田阵平此时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就知道他从那人身上套到了不少信息。
“对了,”松田阵平忽然想起了什么,“刚才我收到消息,听说横滨的港口Mafia派人来我们东京这边报案了。”
舟崎遥斗:“……”
他拧着眉,整理了一下前因后果就明白了。港口Mafia跑到东京来报案固然很值得惊讶,但现在并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永远不会有死路。
舟崎遥斗听松田阵平足足骂了三分钟港口Mafia的首领厚脸皮,然后才出声打断了他:“时间够了,继续,记住最关键的问题。”
“犯案形式,”松田阵平立刻接话,“以及组织派人去横滨的目的。”
铁门再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古井先生抬起头,这次进来的人还是只有舟崎遥斗。
直到舟崎遥斗在铁桌前坐下,古井先生都还没从铁门上收回目光。仿佛只要这样一直盯着,视线就能穿透铁门。
舟崎遥斗敲了敲桌子。
“别这么紧张。”
“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底下的人,我来这里纯粹只是因为那边不需要我——怀疑我?”舟崎遥斗笑了下,懒懒地靠在背后的椅子上,将古井先生缩小的瞳孔收入眼底,“没什么好怀疑的,我又不是警察,组织的事算是机密,我也就听个一耳朵。实际上真涉及到了组织,哪里轮得到我呢?”
古井先生惊疑的目光在舟崎遥斗身上来回打转。
是的,舟崎遥斗说的没错,他想——舟崎遥斗就算破了东京案,警方也不会把和组织有关的事交付给他,因为这是一般警察都不知道的重大机密。
这是说得通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舟崎遥斗会知道琴酒?
难道他从谁那里听来的?连琴酒的名字都可以到处说,警方对组织已经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为什么舟崎遥斗无论是听见还是问出组织给他报仇的时候,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为什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现?难道组织培养人才的方式他也知道?
松田阵平明明不擅长审讯,可还是去审讯另外一个人……为什么是松田阵平来?
……因为另外一个人的确已经招了,所以对审讯的要求并不高。
而且,从始至终,舟崎遥斗确确实实地在和他聊天。
无数个想法混成一团,焦躁和不安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古井先生不知道他的表情究竟有多慌乱,舟崎遥斗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将他的摇摇欲坠看得一清二楚。他边等边又悠哉游哉地点了根烟,顺便还问了下看守古井先生的狱警:“要来一根吗?”
狱警:“不……”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舟崎遥斗火速将烟盒宝贝似的放好,拍了拍口袋,一看就知道是客套话。
狱警:“……”
“我抽一根烟不容易的,得背着他们抽,被他们抓到就完蛋了。”舟崎遥斗点了火,叹了口气,“快一个月没抽了,有点忍不住,刚刚还递了一根出去……还好你们不抽。”
古井先生:“……”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舟崎遥斗一脸自然地抽着烟,整个人看上去丝毫没有不自在。他大脑里飞速闪过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