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曼确实站在悬崖边上,应该说他正站在不知何深的圆形大坑前,只差一脚,便会坠入翻滚腾涌的绝望深渊。
此时不同在童年的梦中,背后没有娇俏的小美人嘻嘻怪笑着捉弄他,自然也不会如那时平安生存。
圆形的怪坑也正在观望着海曼。它占据着整间空气微薄的禁闭室,与紧锁的门只隔着两步的距离,怪诞的如同恶魔怒张的大口;安稳不动也是能吞咽上百个人的巨大黑锅,狞笑着咬碎任何人的鲜血饱满的身躯。
在只有一束光的幽暗室内,噩梦般的大洞以绝对圆滑又强硬的姿势插入这个窄小的世界,如出现在平静海面中央,吞噬一切的庞大黑旋涡。平静的表面如经过细致耐心的打磨,钢铁纽扣般充满人工的理性与尖锐的冷峻。
像是它的原型展露出来了,也便无所顾忌了。顿时,微小的风毫不隐藏地带出大洞本身所具有的冷酷与邪恶性。
恶臭的气息从底下喷涌而出,源源不断如安在各个角落的烟囱浓烟四起,弥漫不断,直熏在海曼的面前,强势地夺取着新鲜的空气。
同时,海曼僵硬的脖子垂下,见到了他的鞋子踩在了已干的发黑发硬的血迹上。新的血叠着旧的血,砌成了深厚的颜色。
或许最上一层的是新来男孩的血液,也是海曼唯一见到的那片血。
这些血能沿着门缝溜进外界,表明坠入禁闭室的身体没有一瞬间掉入正在奸笑的幽暗黑洞中,也或许每个人见到的禁闭室都是不同的。
身体仍旧被圆形大坑腥臭的风吹着,吹得海曼昏昏沉沉的。耳边仿佛响起了撕裂一切的尖啸,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正一步步接近海曼。海曼倒是有点不相信了,对这个能埋葬一切的大坑的的真实性。
它具有迷惑性,像是能在两个世界穿梭。
“这绝不是画出来的。”海曼挣扎着抬头看了眼亮如星星的上空光点,又低头看了看不可见底的黑洞,意识到这不是幻觉。或许吧?
但就算是幻觉,海曼也不敢去试探。亮光之下,一切不安都显现出来了,也不似在黑暗中那般不安的惊颤与无知的胆大,大多会向前冲。
此时,谁知道幻觉过后会不会迎来真实,倒是可以肯定,掉入深渊中的他一定比此刻的他来得不轻松些。
这般想着,状况却转瞬间改变了。
海曼更收紧左手之剑,鼻翼动了动,意识到幻觉正式降临了。
如同那次在劳工房的暴躁一般,致幻的东西来了。因为黑暗的大洞中正在泄露他的过去,还都是些不太美好的过去。
未知的战争打响了。
细密的气息再次降临,不再是那般张狂显摆,而是悄无声息。
具有破除魔法能力的左手之剑紧紧被海曼握着。
从黑暗大洞钻出来的一缕缕的光持续不断地汇进不能移动的海曼脑壳中,牢牢盘踞在他的脑子里。
像是为枝叶输送营养的树根,光线也在给海曼输送着,不过是输送“毒素”——重返阴暗过去的“剧毒”,迫使他再次经历已然逝去很久的阴暗过往。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