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左手书(1 / 2)

在场宾客无不好奇。

倒不是说好奇这帖子到底临的如何,而是裕王态度之微妙,实在使人捉摸不透。

文渊阁主人于文人之中地位超凡,他既说了不观此贴,若是换做旁人,十有八九是要付和,更有甚者,落井下石也不为过,可现下裕王这语气,似乎对这书生又有一丝维护之意,这到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裕王所言极是。”文渊阁主人胡须一捋,面上虽是带着笑容,可笑意却全未到达眼底,“但不差便也只是不差而已。”

裕王没有接话,只是淡然一笑,缓缓放下手中临帖,温煦视线落在场中青竹一般的青年身上。

“你却说说,此等场合,为何弃右手而用左手?”

“莫不是有什么苦衷?”

此话一出,在场宾客皆是哗然,就是下方安坐的长公主都是有些不解。

她这弟弟可不是什么心慈的善人,就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难道此子倒还真有些许不凡,才能教裕王另眼相看,这般几次三番的予他机会。

“回王爷,苦衷不敢言,只是学生右手陈年旧伤,筋骨不续,握笔乏力,不能久书而已。”

沈凌躬身行礼,答得不卑不亢,众人观他语气坚韧,并无以此卖惨之嫌,心下反是升起些钦佩之感。

右手受伤,不见颓唐,反而苦练左手,只这等心性便是难得,而且刚才裕王不也还称赞了几句么,想来这临帖也必有可圈可点之处。

“既是右手不堪,那用左手也在情理之中了。”

“是这道理,看来还是文渊阁主误会了,这到底是非人本愿呐。”

场下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之声断断续续地传到主审席上,是让文渊阁主不悦地蹙紧了眉头。

裕王这是何意,非要穷究到底,是打定主意不予他颜面了?

文渊阁地位超然,身为一阁之主,是被捧惯了的,自然心高气傲,面对如今这般局面,只觉自己是被小觑,正想开口暗讽两句,哪知这才张开嘴,那儿又被裕王抢了个先。

“本王便再问你,以左手持笔已经多久了?”

“回王爷话,已是三年有余。”

青年恭谨一句,声音并不高亢,语气甚至平淡,但却是让场中嗡嗡之声顿了一顿。

三年?

可是没听错吧!

幼童六岁开蒙,更早些的就是四五岁的也有,自小就临大字,七八年后方能堪堪入眼,可若是此人未有不实之言,那他三年便能临此凤泉铭贴,又还教裕王夸赞了两句,岂不显得天赋异禀?

方才他们已是传阅了简兴生之贴,如今倒是对这份左手临帖更感兴趣了。

到底写的如何,可真如裕王所言‘不差’?

众人惊讶之中,小公爷樊嘉瑞也是一脸懵逼。

他同沈凌在一个教室读书这么久,怎倒从未注意过此人是用左手写字?还有,他的字到底是什么样的,如何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是说过于普通,所以教人毫无记忆吗?

可也不对啊,刚刚裕王可不才夸了么……

他这茫然之相自是被纪晁看在眼里,心下不屑,嗤笑不已。

连自己请的人是个残废都不知道,还想同他比?

“竖子狂妄!”

文渊阁主人频频被裕王打断,平时的养气功夫早不知抛到哪去了,此时只觉得胸中怒意翻腾,但又无法真对着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倾泄怒意,只能迁怒于场中的沈凌。

“区区三年,便就如此骄狂,还敢当众临这凤泉铭贴,殊不知此举实乃玷污了这传世名作,真让老夫不齿!”

此话不可谓不重,在场众人皆是清楚,这哪是在批评沈凌的字,根本就是在批判他之态度,一个弄的不好,此子于士林之间就要声名狼藉了。

眼看青年站在场中孤绝的背影,樊嘉瑞心里又急又气,心里翻来覆去的是把文渊阁主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老头儿,一无官职,二无身份的,能来做这评审还当给他脸了,在这儿胡言乱语什么狗屁倒灶的?怎么左手就不能临帖了,这凤泉铭贴不就是让人临的吗,就是他那狗爬字也能临个十张八张的,还倒能怎么样了?!

“此言差矣,老先生未曾一观这张临帖,何故这般妄下评断?”

裕王今日不知怎么了,好像真就同文渊阁主杠上一样,非是要在沈凌这字上辩出个一二三来,甚是亲身下场,将这张临帖递到了长公主和驸马的座位席上。

“皇姐、驸马,既然老先生心有成见,不如就请您二位做个评议吧。”

驸马闻言面有难色,他虽身为皇亲,但更以读书人自居,自然不愿拂了文渊阁主的面子,于是只端起茶盏浅饮一口,迟迟不愿取了案桌之上的临帖来看。

倒是长公主,秀长乌眉一挑,饶有趣味的与裕王对视一眼,稍倾,便是伸手拿起了沈凌的临帖。

纪晁坐在旁边,原见父亲不观此贴,心下一阵畅快,谁想还没乐上半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