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李氏被打入冷宫后的七日里, 前朝后宫都不安宁。
说来也怪。
自皇后被废,长安连绵不绝的大雨像终于到了尽头似的,难得的破了晴。
七月下旬的太阳少了两分燥热, 日光却依旧耀眼,乌云尽散,又是好天。
李氏一族原本攀附的定国公称病闭门不出,李氏求告无门,眼睁睁看着这些年来和废后的笔笔勾当被清算, 从前利用皇后名头所搜刮来的贿赂, 好处,一并被查。
李府被抄,家中所有成人一并受尽折磨处死,幼子不论男女,充为官奴发配边疆。
如此种种, 甚至比当初王氏一族的下场还要令人咂舌唏嘘。
可任谁都知道,李氏这是自作孽。
废后蛇蝎心肠, 残害皇嗣, 谋害妃嫔, 更是不惜以陛下安危作局来争宠。
谋害陛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名,李氏一点儿也不算怨。
这七日内, 后宫人心惶惶, 前朝流言纷纷。
沈淮忙的日日在宣政殿和太极殿会见大臣, 处置政务,苏皎皎倒偷得浮生数日闲。
晨起用过早膳后, 鱼滢扶着她在瑶仙殿内透口气。
瑶仙殿的院子华丽又雅致, 又让花匠来栽满了奇花异草, 日光疏漏, 宛若仙境。
苏皎皎站在藤萝爬满的长廊内修剪旁边的一丛西域玫瑰,不远处大理石地板上摆着数个圆缸,荷花正舒展娇嫩的花瓣。
她神色怡然,眼底带着清清浅浅的笑意,手中的金剪子清脆地“咔嚓”响起,一根旁支应声掉落。
主杆上的玫瑰正是开得最美的时候,苏皎皎有心嗅一嗅花香,葱白的指尖轻轻捏着枝干往身边凑,谁知不慎被玫瑰锋利的细刺扎破了手,白皙的手指上登时冒出一个血色的小点。
这一下猝不及防,苏皎皎轻“嘶”了一声。
鱼滢反应是极快的,立刻皱着眉将她的手指用干净的锦帕抱住,低低地埋怨:“娘娘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让自己受伤呢?”
苏皎皎哑然失笑,点点她白净的额头:“若是你包得再晚些,恐怕我这一点都要愈合了,怎么就成受伤了,大惊小怪。”
鱼滢不满她这样不重视自己,拖长了调子十分哀怨:“娘娘——”
苏皎皎唇畔噙着笑,低眉道:“好了,知道你为我好。”
皇后被废,打入冷宫等死,苏皎皎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一直笼罩在心头的乌云也随之散去。
如今后宫中,已经无人能出她左右,不论是谁,均要听她调遣。
没了死敌,又手握大权,身居高位。
尤其腹中还有她一日日长大的孩子,日子再没比如今更让她知足的了。
这几日,她每每想起如今,总会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总觉得她从小到大日日期盼的事竟就如此完成了,过去那些刀刃上行走的过往,就像是一场梦一般。
可摸着肚子,看着身边的鱼滢,凌霄,凌云,小松子这些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又会忽而十分踏实。
这么多年,她终于可以卸下沉重的包袱和执念,站在阳光下,重新来过。
身侧的鱼滢看娘娘面上带笑,心里的一丝怨气也不禁随之烟消云散了。
她觉得娘娘如此真心笑起来的模样实在是很美,不是柔弱美人,不是冷美人,是平和温柔的,天上的仙子。
这宫中美人素来不缺,可与娘娘风华绝代相比,也不过是萤辉与皓月。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不知何时,从外面传来了不少脚步声,伴着些若隐若无的说话声,听着像是要往瑶仙殿来。
鱼滢的眉心微微一蹙,请示着苏皎皎的意思,可平心而论,如今娘娘怀着身孕,她谁也不愿让娘娘见,以免遇到危险。
人多口耳皆杂,尤其是冷宫中还有个戴罪候死的李氏废后。
虽然死罪难逃,但人还活着,她难免担心。
苏皎皎淡淡掀眸看向朱墙之外,就听得外头似乎有人低声说着。
“姐姐们,这可如何是好,从前李氏还在的时候,咱们总是巴巴上去巴结,一道替她踩珍贵妃。可如今李氏犯下死罪,又被废了,珍贵妃独揽大权,她会不会因为李氏的缘故,也找个机会……把咱们……”
“瑶仙殿就在跟前了也敢胡说!仔细被贵妃娘娘听见狠狠得罚你,到时候可别连累了我们才是。”
“行了,你也别生气,珍贵妃是个不简单的,这是咱们早就知道的事,可从前珍贵妃的名声可是宫中最好的,你们都忘了?如今总听人说她骄纵冷淡,刻薄寡恩,妹妹倒觉得也许并非如此。你瞧瞧那些和珍贵妃走得近的,贵妃娘娘何曾忘记过一人吗?要妹妹说,相比李氏心机深重,珍贵妃反倒敢爱敢恨,让妹妹信服些。”
“咳咳——”
话音一落,鱼滢在院内咳了两声,清晰的声音从院内传到了外头。
来瑶仙殿的宫妃们吓得花容失色,急急忙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