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燃竭力点点头,弯腰套上冰刀套,“还好。”
其实有点站不住了。
他连柿子都没敢捡,就怕自己弯腰之后直接栽倒到冰面上。
那也太丢人了。
主要是真的一点体力都没有了。
全五种四周跳的节目,凌燃上个赛季也只有最后在奥运会和世锦赛才能滑得出,但那时候他已经滑了一个休赛季加半个赛季,对节目无比熟悉,才敢放手一搏。
可这一次,新赛季的第一场就滑了这么高难度的节目,还编入了很多华国古典舞的表演姿势。
古典舞没有固定的动作位点,但时时刻刻都要留意把持正确的发力方式,以免动作变质,失去韵味。还要通过动作的速度和爆发,把技巧转化成情绪上的高潮。
整首抱月编完之后,凌燃试着在陆地上给杜如风跳过完整版舞蹈动作,杜如风当时就皱了眉,怀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才来了句。
“在冰上也能坚持得住?”
连杜如风这种浸淫古典舞多年的舞者都忍不住发出了灵魂的质问,可见这场节目需要消耗多么可怕的体力。
但说到底,自己还是成功滑完了。
凌燃翘了翘唇角,坐到等分区的时候心情都还有点平静不下来。
那双漆黑眸子里盛满毫不掩饰的喜悦。
薛林远一边心疼一边好笑,抬起自家徒弟的胳膊往训练服里塞,“赶紧穿上,别着凉了。”
凌燃老老实实地穿好训练服,一直望着出分的屏幕。
他什么都没说,但那份期待是藏都藏不住的。
这一幕被转播的镜头传递到很多冰迷的屏幕里。
不少人直接就捏紧了拳头。
“裁判们不会还要压分吧?”
“我有种被刀到的感觉,燃神每一次比赛完都很期待自己的分数,裁判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轻飘飘按下的数字打碎的是什么!”
就在凌燃自由滑开始的同时,班锐的直播间里,临时组建的裁判组也开始了同步的打分。
不止是那几张奥运会时的熟面孔,甚至还加入了新人,显然在裁判里,对滑联越来越不满的人也越来越多。
打分的结果同步到屏幕右侧的表格里,旁边还附带了评级的标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打出的每一个分数都对应这那些具体的规定细则。
“复杂的规则容易让人迷惑,细化成一项项对应的要点,就会变得明白易懂。”
少年清朗的嗓音犹然回荡在耳边。
班锐看向屏幕上一眨不眨地盯着显示屏的少年,突然就有了点感慨。
明明什么都知道的,不是吗,凌燃,为什么你还会对分数抱有期待呢。
这句话隔着屏幕传不到凌燃耳边。
如果传到,他大概也不会在意。
可能就是习惯吧。
他早就习惯了比赛后的分数评价,即使知道现在已经不再公正,也很难纠正比赛后期待等候的习惯。
两辈子的习惯,跟滑冰一样占据了他的大半生命,哪是那么容易改掉的。
更何况,凌燃压根也没打算改。
公正的分数,他会为之喜悦。
不公的分数,大概也会变成督促他前进的动力。
就像节目里他永远仰望的月亮一样。
分数永远是冰冷的,客观存在的。
不同的只是望月的人自己的心境而已。
凌燃望着屏幕,静静等待着自己的成绩。
连看台上的观众们都比他心情焦急。
“怎么还不出成绩!”
“要是再压分,我一会就到出口去堵裁判组!”
“赶紧出分出分!”
场馆里满是焦躁不安的气息。
就连裁判席上的裁判们背后都已经彻底被冷汗浸湿。
短节目比赛之后,他们没少面对网络上的非议,哪怕安慰自己不要在意,心里也有了压力。
尤其是他们手里都有凌燃赛前提交的节目动作顺序表,心里明镜似的,凌燃这回实打实地又clean了节目。
新赛季的第一场比赛,还是b级赛,就clean节目?
还是短节目和自由滑双双clean?
这得是什么样的绝世天才。
他们裁判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选手。
不过也足以证明,不止是滑联,凌燃自己在这个赛季也是来势汹汹。
他坦然地接受了新规则的针对,却在用自己的实力挣扎和反抗。
平心而论,在场的裁判有一大半都很欣赏这样的运动员。
但打分的手却还是微微颤抖。
压不压,怎么压,压多少,怎么压?
真的还有什么压分的余地吗!
滑联想得挺美,把他们这些人丢出来背黑锅、被戳脊梁骨。
九位裁判如坐针毡,好半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