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前面两名选手下了场,也换好另一双鞋,站起了身。
他才在场边把筋骨活动开,广播就已经叫到了他的名字。
“来自华国的选手,凌燃。”
宏亮的广播声响起,少年摘掉透明的冰刀套,站上了冰。
迎面而来的就是掌声和欢呼。
直播间里的弹幕一瞬间就爆了。
无数加油和鼓励的弹幕挨挨挤挤地让人连字形都分辨不出来。
在场不少观众则是一眼就看见他的冰刀。
没办法,实在是太显眼了。
赛场上,一般男单选手会选择黑色的冰刀,而女单选手更偏爱银色的。
凌燃现在穿着的,就是一双银色的冰刀。
为什么穿银色的冰刀,凌是在向女单看齐吗?
当然不是,凌燃只是想在赢得比赛的同时,恰好给自家的FS打个广告而已。
银色冰刀是真的很显眼。
带来的效果也很明显,观众们都在小声嘀咕。
凌燃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
他滑过大半冰场,停在中央,冲场外点了下头。
少年单膝跪地,垂着头,连瘦削的肩膀都如同被重物压塌那样收紧着,细细看,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他的双手轻轻搭在肩上,中指上的水钻就在明亮大灯里闪着光,像是两颗硕大而晶莹的泪珠。
修长骄傲的脖颈也低垂着,浑身写满着痛苦与不甘。
怎么回事,是谁欺负他了?
观众们的心都揪了起来。
都是那些裁判的错!
不少冰迷义愤填膺起来,狠狠地瞪向裁判席。
女解说员阿黛尔的母性都被激发了起来,“希望今天裁判们会对凌的表现更加认可。”她在隐晦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男解说员艾伦就很直接了,“我希望他们今天都戴上了眼镜,不至于看不清凌那么标准的动作。”
直播间里,也不断刷过类似于——
【呜呜呜,心疼!凌燃加油!】
【狗裁判做个人吧!】
之类的弹幕。
冰面上,少年已经随着音乐的旋律站起了身。
他优雅地打开了自己的手臂,却并没有快乐起来。
那双明亮湛然的眸子都像是沾染了掸都掸不开的沉重尘埃,变得雾蒙蒙的。
音符静静流淌,少年压着迟缓的步法,单足滑行着,在冰上徘徊,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写满着忧虑。
蝉被困锁在泥土里。
凌燃被困锁在心结中。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成长起来,想要走得更快更高。
为什么会被压分?
为什么会被夺走第一?
还不是因为他不够强!
对自己的质问与不满,演绎成精妙紧凑的定级步法,随着音乐变幻的内外刃,流畅得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最成功的一次短节目却落得个被压分的下场。
凌燃真的跟他面上表现的一样平静吗?
显然不。
如果他真的冷静,真的不在乎,就不会在夜里被曾经因为压分而痛哭的经历惊醒。
他那么那么的努力,凭什么要被别人轻易地夺走胜利果实。
不甘心,愤怒,绝望,恼怒,种种被压抑到心底的情绪一股脑地翻涌而上。
少年放任自己的心绪蔓延。
用肢体语言,将深重的情绪传达给在场的每一位观众。
他的双足稳稳切入冰面,舒展的手臂却呈现摇摇欲坠的落寞。
观众们都屏住呼吸,感觉心头像是压了块沉甸甸的巨石。
裁判席上,九名裁判正襟危坐。
凌燃的第一个跳跃还没有开始,他们就已经感受到跟昨天一样的压力。
技术完美,感染力惊人。
怕是不好压分啊。
真棘手,裁判们很是头疼。
其实坦率的说,在坐的裁判里,不乏有很欣赏凌燃,甚至早就看过他所有比赛视频的裁判。
但欣赏归欣赏,默认的规则还是让他们戴上挑剔的滤镜,试图寻找少年的每一个瑕疵。
有瑕疵吗?
当然没有!
也绝不可能有!
这一套节目,凌燃早就滑到无比娴熟。
他甚至不需要音乐,就能准确地卡住每一个节拍。
无数次的练习,无数次的重复,观众看到的才几次,就已经开始觉得重复无聊,也为此,他需要在下一个赛季编排重新的节目。
但谁能知道,他其实也早已经滑到厌烦。
翻来覆去就是一套节目,单调又枯燥。
还必须努力滑,认真滑,让人滑到恶心,滑到要吐。
但还是不能停下。
他要练到最完美!
要让这套精心编排,调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