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豫州要求请见澹台无冢,由裴思忤带走,至今没有消息,失踪多时;玫瑰先生也未随其师前赴西海,下落不明。神鹏既跟董灼贤分手,不北去而东来,降临这幽美僻世的悟龙谷,若非继续寻人,那便事态反常,定是出了什么事故。
关居钰道:“不管它怎么会来皖境,来悟龙谷,先……”一边说一边靠近。哪知神鹏睁眼瞧见他,二话不说,一翅扇出,一股极强的风力向他扑面而来。关居钰暗叫:“不好,原来它还对我记仇。”站稳马步,奋力抵御,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十余步。胡家院外的篱笆,也被掀倒了一大块。
豫州杨诣穹、关居钰起了侠义心,欲救助楚家父女,从而向玫瑰先生、魔兰夫人挑战,神鹏跟他们一伙,总不能不讲义气,袖手旁观,因此互相交上了手。神鹏虽神力慑人,但对付杨、关时,尚留余力,只用风力与双翅逼迫,若非不得已,绝不用锐喙和利爪伤人,制敌多而杀意少,这一点杨、关事后均已想到。可它当时却吃了关居钰“疲重元归法”的亏,以为这小子是故意施展妖法,想害我性命。从此之后,它对关居钰充满敌怒之意,青境青唐城看见他时,二话不说就发起攻击,现下相遇,又言不到两句便扇了一翅膀,兀自生气。
杨诣穹知神鹏熟懂人话,劝道:“有话好说,别动手。术堂山若不是有你助力,还没那么容易打败曹武怜世。”神鹏看了他一眼,咕噜一声,闭上了眼睛。杨诣穹道:“瞧你样子,有点不大对头,受了伤吗?”神鹏抖了抖翅膀,意示叫他自己过来看。杨诣穹便走过去,定睛一瞧,但见神鹏后背,接近左翅根十来公分处,有明显血渍,简单一拨,发现是条极长的血口,此刻仍不住流血,惊道:“你受了重伤。这么长的伤口,得治,不要介意小子冒犯。”神鹏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杨诣穹伸手一抄,将神鹏的身躯抱在臂弯处,对钰兄道:“它有点讨厌你。”关居钰苦笑道:“你去给它治伤,我不靠近就是。”
杨诣穹将神鹏抱进了胡家,说道:“老伯,这只老鹰是我的朋友,它现在受了伤,咱们快用些止血草和镇炎粉对付一下吧?”胡水境笑道:“你自己弄就是,想不到连只老鹰也成了你朋友。”杨诣穹将神鹏轻轻放在了桌上。曲叶琦曾在青唐城受过此鹰的恐惧支配,一见其面,不自禁离开凳椅,身子贴着墙壁,不敢靠近。转头见关居钰立在门外,心中求其保护,跑到他身边。关居钰大喜,拍拍她后背,道:“别怕。”
杨诣穹正色道:“神鹏前辈,曹武怜世的武功高明至极,若非有你相助,我跟关居钰、段煦龙多半仍不能敌,救命之恩,意重于言。那日在豫州,钰兄为保性命,才出手失了分寸,他是好人,请别再介意了。”神鹏并不理会,只自管自地闭着眼睛。杨诣穹道:“我去给你弄些止血镇炎的物事来。”正要动身,却见霍老者双手各拿几捆植草和一小瓷瓶,走近过来,微笑道:“没错吧小兄弟?常见胡大哥用这些救人治伤。”杨诣穹道:“没错,谢谢霍公公。”
当下先以镇炎粉给神鹏的后背伤口上轻轻倒洒,接着将止血草磨烂,枝液附和,敷在血口上。神鹏倒也硬气,伤口牵动,剧痛无比,却一声不出,闭上眼睛,犹似安详睡着了一般。
杨诣穹道:“好了。”神鹏睁开了眼睛。杨诣穹笑道:“这里都是好朋友,不用见外,暂住一阵子吧。”神鹏摇了摇头,呜呜呜地吟叫几声,浑身羽毛震颤。杨诣穹虽不知它想表达什么,但也知道,必是怀着极大恨意,问道:“伤你的恶人是谁?”神鹏左翅拍胸,右翅摇了摇,意思是:“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没关系。”杨诣穹叹道:“好吧。”神鹏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杨诣穹,点了点头,飞下木桌,带翔带跃,离开了胡家,究竟背上有伤,行动颇为不便。
神鹏临走前,回头向关居钰、曲叶琦看了两眼,目光瞥开,神情倨傲,连飞带跳地去了。
关居钰偕曲叶琦回入屋中。曲叶琦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壳,低声道:“奇怪……”关居钰道:“怎么了?”曲叶琦转了转眼珠,道:“这鹰来这里时,有一股怪怪的臭味,但它来之前,以及走后,这味道又没有了。”杨诣穹对着空气闻了闻,尚留余味,点头道:“好像是有一点腥味。桌上最重。”霍老者忽道:“不对劲!”众人道:“什么?”霍老者道:“只怕是‘草海星蛊’。”杨诣穹微微打量霍老者一番,见他枯瘦的脸容上一副肃然神情,心下一凛,奇道:“草海星蛊,是什么?”
霍老者皱眉道:“一种遇草即发的毒物。伤鹰之人的拳脚或兵刃上,灌注了草海星蛊,不用则已,一用草药物为其敷涂,伤口受到草液染浸,毒性立发,会使中毒者浑身酸软麻痹,动弹不得,任人宰割。好在此毒物有明显鱼腥臭味,容易让人识出门道。”胡水境沉吟道:“这玩意儿只在苗族地域才有可能生长出产,怎么会被一只鹰给带来皖境?”杨诣穹不及细思,自己一番好意,想不到害了神鹏,情知它心有危险,“啊”了一声,冲出了胡家。
关居钰听了“草海星蛊”四字,猜知此毒厉害,吁了口气,对曲叶琦柔声道:“幸亏你精细,一语点破机关。”曲叶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