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些纸人是怎么回事?”他边放下帘幕走进去,边问。
奶娘显然在害怕抱走婴儿的鬼,路上她还和沈忘州说,鬼一定可以附身,不然她给婴儿喂奶的时候,婴儿为什么一直笑。
她寸步不离地站在沈忘州身边,眼神不安地看着周围:“纸人不能动,纸人是保命的!”
沈忘州眯眼:“什么意思?”
奶娘双手合十默念饶命,颤颤巍巍地说:“仙人教我们的保命符箓就画在纸人身上,要用血开天眼……只要祖上积德,就会在纸人身上降下福禄,庇佑后人。”
用血给纸人开眼,好家伙,祖上积德降福禄,那要是没积德反而损了阴
德呢?是不是就要后人拿命抵了?
这仙人有很大的问题。
沈忘州目光沉沉,绕过供奉着空白排位的神龛,走到他刚刚没敢细看纸人面前。
果然额头被点了一滴殷红的血。
奶娘反而不怕这个纸人,还给沈忘州解释:“这是少爷的纸人,少夫人怀孕后老爷就命人给他们一家三口扎了纸人,求老祖宗保佑……”
老祖宗早投胎去了,投不了胎的也在冥界地狱受苦,哪有空保佑一代又一代的后人。
沈忘州刚要去碰纸人,脑海里忽然传出一声久违的“小师兄别动!”
沈忘州僵了僵,装作忽然注意到了别处,去检查烛台。
传音嘲讽道:“啧,原来你会醒啊,我还以为你需要夏眠呢。”
他第一次见到鲛人时恨不得求着赤烬醒醒,结果鲛人都走了几天了,这狐狸才堪堪睡醒。
赤烬茫然:“甚麽夏眠?小师兄你为何身在此处?这里阴气成煞,是大凶之地。”
沈忘州:“绊殄邸没了,周围这些城镇遭受恶鬼侵扰,师父命我们探查……”
他粗略说了一遍,赤烬的重点却是。
“你那花容月貌的小师弟呢?”
“你为何用这种词形容他?”
“……孤的口误。”
沈忘州随口道:“他去看那对中邪的夫妻了,怎么了?”
赤烬欲言又止:“你一个人在这儿孤总是不放心。”
沈忘州莫名其妙:“司溟只是个医修,他在这岂不是更危险?”
赤烬顺势赞同,话题换的飞快:“你见过鲛人了,对那鲛印象如何?”
“你换话题的模样真的很狼狈,”沈忘州啧了声,“我为何觉得你话里有话呢。”
赤烬迅速住嘴,半晌才道:“小师兄,这里的气息很复杂,孤如今在你身体里温养神魂,能力已经完全依附于你——”
沈忘州无情打断:“你可以直接说你现在没什么用。”
“……呃,还是速速离开吧,孤有种不祥的预感。”
赤烬都这么说了,沈忘州也不是恐怖片主角非要作死,他立刻转身欲喊秦雨,却正对上一张僵硬笑容的纸人脸!
“我甜蜜的就草了!”沈忘州险些吓死!
他一掌拍过,却径直穿过了纸人的身体,再次低头忽然产生极强的下坠感。
身体不受控制,再次睁眼。
沈忘州“噗通”一声,掉进了一片长满水草、深不见底的水潭!
沈忘州脑海里闪过的所有想法都被冻结,那一瞬间连赤烬的呼唤都离他远去。
水,到处都是水……带着怪味的水呛进鼻腔耳朵和嘴巴,水草缠住脚腕将他拽得更深……
沈忘州浑身僵硬地呛了一口水,肺部炸开了似的疼,以为他就要被淹死了。
但下一瞬,周围的水流陡然变化。
清澈见底的海水下能清晰看见海面上细碎的阳光,水的味道是甜的,也不再往他鼻子耳朵里钻了。
指尖一痒,一条冰凉的鱼尾扫过,他回过头却只看见阵阵水波,然后茫然地发现他竟然可以呼吸……心脏一松,接着便沉沉睡去。
婴儿房内。
隔绝一切感知的猩红帘幕早已化为齑粉,上面绣着的咒文也尽数消散。
施咒者本想短暂分开胤淮和沈忘州,却不知道沈忘州身上早已种下了胤淮的“祭”。
身为胤淮的主契,无论在哪,胤淮都可以瞬间赶到他身边。
此刻,沈忘州虽然依旧被司溟抱住,但依旧紧紧握着不知何时被唤出的袭焱,剑尖直指陷入幻觉的秦雨——一场师兄弟互相残杀的血腥戏码险些上演。
施咒者心思歹毒可见一斑。
罪魁祸首此刻依旧满脸僵硬的笑容,纸扎的脸庞扑簌簌抖动,猩红的眼底却一片惊恐。
他的头被司溟从颅顶握住,那里是一道最重要的符咒,但纸人恐惧的却不是这个,因为他认识眼前的男人是谁。
“尊、尊上……小仙是被迫的!是,是帝尊指使小仙抓赤烬的继承呃——!”
“仅有五位的天尊仙者,也是小仙?”司溟笑得格外温和,饶有兴致地收紧了修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