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虎幼狮虽然力弱,但血性已生,牙口正利。人杰们聚合起来的洪流,就是家族前进的方向。”
“哪怕是血海滔天、白骨翻浪,滚滚禹行的脚步,也不为任何牺牲停留。”
“这,就是鸠山家最大的财富。”
鸠山夫人轻描淡写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你,明白吗?”
古雅人微微垂下眼帘。
一个人的气场来源于他的经历、资本,包括他所拥有的一切力量。
如果是个中二少年说出这番话,古雅人只会觉得好笑。
但是面前这位端坐的妇人。
是他的母亲,也是鸠山家的掌门人,更是这个国家真正握有权柄的少数人,能够一言而牵动天下的大人物。
古雅人仿佛能感受到话语中的腥风血雨,竟被鸠山绘里奈平淡的语气说的心神激荡。
宛如一道历史长河,涌现出无数英杰人雄的魂影,冲着他咆哮。
一个个传奇经历和这个国家的历史交织,形成辉煌的大势,好似卷天巨浪,一个浪头把古雅人拍进海里!
后颈有细汗渗出。
这是历史底蕴,是家族蕴藏。
鸠山家族早已如遮天巨树,盘根错节的根系与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紧密相缠。
如果古雅人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日本人,这会应该已经低伏,恭恭敬敬聆听母亲大人的安排。
庆幸的是,他认为自己不是。
论千年历史之厚重,无国可超越他出身的文明古国。
璀璨的文明、伟大的民族,任何摧毁不了她的,终将融入她的怀抱,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器量,不错。”
“嘴上说着亲情,反复强调母子连心,结果母亲大人还在用这样的手段试探我吗?”
“雅人,你长大了。我对你的关心太少,不像绘美始终跟在我身边,但你一贯的优秀给了我很大的期待。作为母亲,我当然愿意看看你如今的成就。”
“仅仅是看看?”古雅人冷笑,“难道不是发现掌控不住了?”
鸠山夫人抿了抿嘴角,罕见地露出一丝微笑:“荣归故里的少年郎,鲜衣怒马,春风得意。”
“这我可以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也值得我为你感到骄傲。”
“但,我的孩子,你是不是太小看鸠山这个名字的份量了?”
古雅人心中一动。
刚刚鸠山绘里奈提到“鸠山”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话语中的敬重又不像是作假。
古雅人牢牢地记住这个细节。
或许,他的母亲对家族的感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妇人慢条斯理地斟茶,喊了女儿一声。
跪坐在一角的绘美默默上前清理,再一声不吭地退出去,全程保持正坐,无声无错。
姿容和仪态,挑不出一丝毛病。
美则美矣。
古雅人却忽然感到心头一揪。
对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妹妹涌现一抹心疼。
像是精致美貌的人偶,灵魂禁锢在牢笼,散发着悲伤。
“在想什么?”
“只是庆幸自己当初离家的决定。”
目光从妹妹身上移开,重新聚焦在母亲的脸上。
已经年过不惑,眼角的细纹没有刻意掩盖,但古雅人也不得不承认,这番不做作的端庄大气,更加衬托母亲的气质,仍然美貌的面孔多了些风霜,反倒成就了母仪天下的气度。
只是这样一位美妇,对待子女的苛刻,让古雅人无法理解。
“你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是要撑起家名的。而绘美想要掌握自己的人生,就必须继承‘鸠山’的姓氏。”
“这是毒药,也是机遇。”
“没有‘鸠山’的姓氏,绘美连坐在这儿的资格都没有,早就被唯利是图的家伙随意打发去了联姻的名单里。”
“这是她要走的路。”
鸠山绘里奈略带骄傲的语气道:“就像我相信你能闯出一片天一样,我也相信我的女儿不比我差!”
“我所做的,不过是为绘美争取一些时间罢了。”
跪坐在角落陪侍的鸠山绘美轻声道:“兄长不必担忧,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古雅人下意识看过去,妹妹鹅颈微伏,语气、姿态都格外恭敬。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幅幅画面。
巧笑嫣然的少女,天真烂漫,灿烂的笑容纯净如向日葵般阳光朝气。
两副不同神情,一样美丽的面容重合在一起。
古雅人捏了捏眉心。
怎么回事?
身体的记忆在复苏?
“看来你的确出了一些问题。”
绘里奈开口道:“或许你的状况比我想的还要糟糕。”
“不劳您费心。”
“确实,一点记忆或者心理的问题,不该成为你的弱点,”绘里奈认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