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过。”
“……”
柳红夜翻了个白眼。
许守靖干咳了一声,补充一句:“我是说——救过我的,好像都不算人。”
柳红夜撇了撇嘴,嗤笑道:“这话被她听到,指不定要怎么你。”
许守靖这会儿也不钳制她了,挠了挠后脑勺:
“我跟你去见可以,但你总得给我透个底吧,我很怂的。”
柳红夜嘴角挂着浅笑,张了张口,正欲说些什么,却忽地眸光一凝。
她似有所感,随即再度勾起红唇,笑得意味不明:
“已经给你透过底了,你自己猜不出来,怪谁?不过好像也用不着你猜了……”
话音方落,空气骤然一滞。
许守靖眸光微愣,不明所以。
紧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缓缓氤氲,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夜幕笼罩。
这一瞬,世界仿佛静止。
灰尘凝在半空,落叶悬在檐角,不再飘动分毫。
清幽光晕铺在地面,却无一丝波动,冷白而僵硬。
一只三花猫停在墙头,躬起身子,似想要跳下,半抬的前爪,却僵在原地,迟迟没有落下。
整个巷子只剩下了黑与白,以及……一道精致的灰。
柳红夜仍倚在墙上,笑呵呵地望着他,仿佛无事发生。
许守靖忽然明白,在这个「世界」,或许只剩下他们两个还能行动。
眨眼间,空气中的凝滞感愈发浑浊,如同薄雾蔓延,缓缓将一切搅成一团。
“咔嚓——”
一道漆黑的裂缝,悄然从空中撕开。
柳红夜二话不说,趁着许守靖没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开,旋即补了一脚,把他踹了进去。
她拍了拍手,慢悠悠地走入缝隙。
缝隙闭合,巷子恢复平静。
夜风穿过墙角,吹起几缕瓦尘,仿佛无事发生。
——
西湘驿馆二楼。
一名白裙女子盘膝于榻上,青丝垂落,眉目沉静。
忽地,她睁开眼眸。
微光映在眼底,静如月华流转,又似千江映影。
凤眸轻漾涟漪,像是风吹湖面,一闪即逝。
片刻后,她重新闭上双眸,却微不可查地轻吐口气。
窗边烛火摇曳,悄然熄灭。
——
“是你……?”
许守靖望着眼前的黑裙女子,眸光一阵恍惚,脑海中浮现起在东皇山的画面。
那一日,这位素不相识的玄夜境大能,以一己之力逼退暨丹,又替自己夺回了神净罚天。
怪不得柳红夜说救过自己……这何止是救过,简直天大的人情。
只不过……许守靖跟她实在没什么交点,压根没敢往这方面想。
东皇漓却没有理会他,转而瞥向柳红夜,语声凛厉:
“我让你带人来,是让你跟他调情的?”
“不怨我,是这小子不当人。”柳红夜一脸无辜,摊了摊手:“早说了,我对他没恶意,亏这小子平时那么爱惹事,结果不知道我底细,转头就怂了。”
“赵扶摇还在城里。”东皇漓瞥她一眼,轻抬手指。“算了。”
“反正人我带到了。”柳红夜耸耸肩,笑盈盈地转身。“那你们聊,我先走了——我约了云天会馆做海泥浴~”
话落,飘然离开。
月色清幽,郊外孤峰。
一座亭子独立山腰,古木低垂,月华冷洌,落在青石亭栏上,铺出一片银光淡影。
孤亭内,两人相视。
东皇漓安坐在亭侧石椅,黑裙垂地,乌发披肩,一缕月光斜在她的侧脸,映出魅冷的五官,仿若雪雕玉镯。
她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前方。
许守靖站在一侧,被这股无形的气场压得心神不宁。
不是,这把自己喊来到底干什么呢?
晒月光?
那……挺补钙的是吧。
许守靖稍显犹豫,低声开口:“前辈……”
东皇漓睨他一眼,却只是轻轻抬了抬手,葱指束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许守靖微是一愣。
下一刻,那根玉指朝他轻轻一划。
“轰——!”
天地骤然坠沉。
许守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万钧之力镇压在地,地砖龟裂如蛛网,胸腔紧迫,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我这还没说话呢……怎么就踩雷了?」
他全力运转九劫重狱体,勉强稳住气血翻涌,额前青筋暴起,暗暗发出嘶哑低吟。
东皇漓神情漠然,缓缓收回视线,指尖一甩,那股重压瞬间减弱几分。
“咳咳……咳咳……”许守靖如释重负,按着胸口喘个不停。
她仰着下颌,唇角浅浅挑起,语气慵懒像一只打盹的猫:
“你最近惹事太多,稍微给你点教训。”
“我又不是自愿的。”许守靖郁闷坏了,稍作思忖,试探开口:“前辈……为何如此关心我的生死?”
他此刻仍半伏在地,抬头时没多想,一抹月光斜照亭中,正落在东皇漓裙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