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五年春, 天子携皇后与一子一女回到宫中,宣告世人皇后诞下龙凤双胎,举国同庆, 大赦天下。
关雎殿内, 两只绒毛团子正在打闹玩耍。
黑白小猫精神炯炯,目光忽投向自己的一截猫尾尖尖, 瞬间就扑了上去。可那簇墨色的毛绒尖在眼前稍纵即逝,他只好不停转身绕圈,去捉自己的猫尾。
雪白的小无暇蹲坐在一旁, 水晶般透亮的猫眸里仿佛闪过一丝无奈。
她迈着软乎乎的小猫步走过去, 粉爪爪就按在了那一簇黑色的尾巴尖上。墨白一愣, 无疾而终的动作终于缓缓停下。
阿耶说要谦让妹妹……毕竟,妹妹的个头还那么小呢。
见墨白猫放弃了狩猎“玩具”, 无暇猫便用爪垫轻轻一勾,一拨,将哥哥的尾巴尖藏到他的身后, 这才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休憩的地方,卧在鹅羽软垫上蜷了起来。
一边瞧着精力十足的哥哥又去博古架上爬高高。
明萝梦在帘后瞧着这一幕,不由掩唇一笑。也不知道是谁宠着谁呢, 果然还是自己的女儿是只小机灵。
身后脚步声逐渐凑近, 高大身影潜入鸾帐之中,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挽起帘帐。男子面容如浊世美玉, 不染纤尘, 他微微牵唇道:
“小乖,在笑些什么?”
撒金暖香云帐中, 美人如一枝芍药斜卧, 寸寸肌肤如最为名贵上好的玉石, 似羊脂那般白,又似花瓣那般的柔。
明萝梦从紫檀床头小柜中摸出一只绿瓷玉盒,从中轻挖一小勺玫瑰香膏。探过烟笼紫纱裙,半曲着膝,将香膏缓慢而均匀涂在腿上,柔柔喃道:“笑你的崽子呀。”
她漫不经心地回答,又垂下螓首,继续涂涂抹抹。胭脂色香膏润沁入玉肌,更衬出一身娇艳欲滴。许是因玉帐熏暖香,美人颊上又晕染出一抹胭脂色。
若是有人窥见,就知帐中是如何一副活色生香。
裴神玉眼神如沉云微暗,低声笑了:“小猫崽,不也是小猫的崽儿么?”
尤其是无暇,像极了她。
美人垂着长睫,只浅浅哼了一声。她这只猫可不会傻乎乎到自己咬自己的尾巴呢。
裴神玉道:“我来帮你涂?”
明萝梦眉梢微舒,还是递了手给他,让他代劳。她怀着孕时就不大用香涂脂了,怕对腹中孩子有碍,如今才恢复习惯。
一身花颜雪肤,可不是得靠平日里精细养就的。
裴神玉遂以指腹挖了一团香膏,顺着柔腻弧度,徐徐画着圈蜿蜒而上,一边手法熟稔地按揉。
温热掌心与美人雪肌相触,慢慢才把小祖宗伺候得舒坦得趴了身。然而渐渐又变了调,手掌忍不住掐住细腰,将人儿抱在膝上。男人阔肩肌肉起伏,捏着那玲珑下颔,落下深吻。
“喵呜……”
几年春秋,转瞬即逝。
关雎殿内。
一袭鸾凤宫装的女子明艳华贵,乌鬓边别着朵海棠,正矮身蹲下,动作纵容地给刚喝完牛乳的小公主擦了擦嘴。
女郎声音透亮,遥遥从殿外传来:“小皇嫂——”
片刻之后,裴风酒笑眯眯地展开手臂,朝着眼前面孔如轻雪明净的奶团子,出声诱哄道:“小无暇,来姨姨这里。”
小奶团子睁着清葡水润的黑眼珠子,如轻飘飘的一朵云般坠入她的怀抱中。
软糯的小手抓着女子修长的手指,声音嫩生得像只绵呼呼的小奶猫:“姨姨……”
“哎哟。”裴风酒给抱了个满足,感叹道:“眉眉,我的心都要化了,要不干脆这只就送给我好了。”
明萝梦懒懒觑她一眼,“好啊,等她睡熟了,你就直接抱走好了。”
小娇气包天天黏人黏得要命,只是看起来乖巧罢了,其实小心眼可多着呢,一点都不好养。
“这只我可不敢,偷了无暇,皇兄可不得削了我。”
谁人不知,年轻的天子最宠爱的除了皇后,就是膝下的这个小公主了。
裴无暇眉眼和明萝梦有六分相似,同样是淡烟眉,杏儿眸,白如梨花,全身娇嫩得经不起半点磕碰。平日里所穿服所用皆最为金贵奢靡,连太子都比不上。
裴神玉对她有求必应,对小公主打小就是玉石琳琅作弹珠,珍珠象牙作寝具,万花簇拥那般的宠着。与对待太子的苛严并不相同。
裴风酒满心垂涎,索性直接抱着小团子香了一口。“真是想死姨姨了,先来给姨姨亲一口。”
小无暇被亲了也不说话,就用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眨巴眨巴看着人。
裴风酒抱着她玩了一会,到底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来,又从袖里掏出一只刚从沈青钊宝楼那里薅来的九玉连环给她。
小无暇平日里不爱说话,但是倒很爱玩这些机巧器具,她生来十分聪颖,一会就拆开了。
裴风酒又从袖里掏出一副袖珍青玉四灵摆件,这次小无暇玩了一会渐渐困了,睡眼朦胧望向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