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那些情绪消失殆尽,卖可怜似的贴着松代一树的眼角,用指尖去拨弄他过分纤长的睫毛,碾动他多情上翘的眼角:“留下来不好吗?”
松代一树没法答应。
但他也没法拒绝。
他沙哑的一个“不”字才吐出气音,就看见了五条悟泛白的指尖。
它们就这样曾经无数次沉在他最深的梦里,提醒着少年五条悟第一次亲眼见证到的生离死别。
——与他有关。
松代一树闭上眼睛,感觉有一种近乎于灭顶的愧疚和重负要把他淹没。
他脑内仅剩的一点理智和清晰消失殆尽。
*
但松代一树不是没有试图离开过。
他曾经在失去系统音信一个月左右的时候去找灰原哀。
那时的他不知道世界熔断什么时候结束,也不知道总局什么时候才会发现端倪,手动操作把他登出世界。
于是他决定手动制造一个端倪。
他借研究为借口,从她那里得到了目前能取得APTX4869的渠道,趁着五条悟出差,易容进入了黑衣组织。
在无法主动死亡登出,也无法通过系统离开的情况下,松代一树将希望寄托于灰原哀版APTX4869的副作用——返老还童。
如果他赌对了,那么他在变成孩童的瞬间就足以让技术人员察觉到员工意识不稳,主动启动登出程序,将他强行拉出世界。
如果他赌错了,APTX4869的副作用于他不管用,那么在已经吃下初版APTX4869的身体内,药性相冲两两抵消,他也不会濒临死亡让五条悟察觉到不对。
在纯白色的实验室内咽下那粒红白相间药丸的时候,他想起五条悟。
或许有那么几个瞬间,在他以为自己会立马看到后勤组天花板的时候他是产生过一些不舍和担忧情绪的。
他觉得五条悟的精神状态在他离开后一定会疯,但又觉得再不离开让他一辈子留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他也会疯。
和手中药丸同名的系统APTX4869消失的第三个月。
APTX4869副作用对他不产生效果。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平静的离开那里的。
松代一树那天晚上回到家,五条悟看着他的眼睛,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
“你去哪里了?”五条悟问,“这个味道我不喜欢。”
他搬出来和松代一树住在那栋平层里,他们的所有衣服共用同一种香味的洗衣液。
松代一树这时候应该后背一凉的,但他居然奇迹般地没有产生什么即将被发现的恐慌。
就这样吧。
还能糟到哪去呢?
他把那件黑衣组织里带出来的白大褂扔到沙发上,露出里面扣子扣到最上一颗的白衬衫:“这个味道呢?”
五条悟看了他一眼,翘了翘嘴角,:“你穿错了。”
他近乎亲昵的解开了最上面一颗纽扣,凑在松代一树耳边低笑:“这是我的衣服。”
他们的所有衣服混挂在一个衣柜里,失去了APTX4869给他标价之后,松代一树再也分不清五条悟的衬衫和他衬衫的区别。
“那我换掉。”想起情况不明的系统,松代一树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低下头就向后退了一步打算解纽扣。
“不用,”五条悟向前一步重新抱住他的腰,脸上一点许久未出现的笑意,“这个我很喜欢。”
他说的是味道还是衬衣松代一树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他也分不清。
就这样吧。
还能糟到哪去呢?
*
然后次日,灰原哀发信告诉松代一树,他曾经进入的那个研究机构就在昨天他离开后遭遇了袭击。
所有APTX4869原样被全部带走,在安保人员和黑衣组织内部人员的尸体中,冲矢昴辨认出了他曾经见过的头上有缝合线的“那位大人”。
那些尸体被统一火化了,火化的时候据说有人单独火化带走了其中一具的骨灰。
过了没几天,松代一树在家入硝子的解剖台上看见一团形状奇怪的大脑。
“这个啊,五条给的,说让我随便解剖,我还没动手,”家入硝子随意用下巴点了点那团大脑,“大概是什么实验产物?”
“怪猎奇的。”她评价。
松代一树那一瞬间几乎是毫无波澜的。
哦。
他想,黑衣组织的研究所果然是五条悟端掉的。
他开始有意识的与高专以外的外界隔离。
五条悟其实并不限制他的行踪,只是松代一树不想动了。
他有时候会想,大概五条悟在他吃下APTX4869的那一瞬间还是或多或少感觉到了点什么的。
然后松代一树再也没去见过灰原哀。
为表歉意,他把自己尚且还记得的真正的APTX4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