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收徒？”

身后，上官楚眼神狂亮！

沈苍说：“收徒就算了，时间宝贵，怎么能用在他们身上。”

上官楚眼里的澎湃当即偃旗息鼓。

江云渡仿佛不经意的：“那你想用在谁身上？”

听他这么问，沈苍提起唇角，视线落在他转回的平淡侧脸，假意沉吟：“让我想想——”

平淡侧脸上的平淡被凛冽取而代之。

反握相交的这只手掌紧了又紧，分明传达主人的不满。

沈苍含笑摩挲他的掌心，和他再度转回的冷淡眼神对视：“——让我想想，除了你，好像也没有别人。”

江云渡五指倏然又紧。

沈苍手上也稍稍用力，再熟悉不过的这张脸不知觉间已经靠近几分。

距离正好。

江云渡总是轻易软化的薄唇近在呼吸——

“咳！”

略显刻意的干咳声立刻从高台各处传了过来。

上官楚木着脸转身折返。

沈苍挑眉，这才注意到台上台下的焦点早不在大典，而在他们身上。

他正要拉开距离，给崇光宗一个面子，江云渡的目光已经扫过场中。

当年魔尊的气场就足够寒煞人心，恢复记忆的启元帝君更添三分强势。

他的视线并无针对，仍让众人下意识低头躲避。

台下有压在嗓子里的议论。

“这便是那下凡的仙君？”

“早听闻仙君早已情定人间，更是结为道侣、恩爱异常，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嘘！你们都不要命了，竟敢妄议仙君！”

“怕什么，离得那么远……”

修真者耳听八方，声音压得再低，也像耳语。

台上各人听得没好意思抬头。

沈苍没有修为，只对江云渡低笑说：“别人的地盘，收敛一点。”

江云渡反问：“你打算留到几时？”

沈苍看向上官楚。

上官楚刚要出声，被久违的、刀割似的眼神钉在脸上，不由僵硬地干笑，慌忙改口：“师兄，我已为你们安排了住处，要不然，先去歇息？”

沈苍想了想：“也行。”

他教人不急于一时，之后在内门弟子里挑也一样，这件事对崇光宗百利无弊，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何况与其留在这里被展览，不如和江云渡早点离场。

有他首肯，上官楚指向主峰旁的最高山，介绍说：“师兄住的地方就在崇明山——”

话音没落，就见座位上两道联袂的身影悄然消散。

上官楚长松了一口气。

台下听不到三人间的对话，忽然见两人离开，都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看到传闻中的仙君，这可是难得的大机缘，可远远还没看清，大机缘就消失在面前，难免让人失落。

崇光宗几人却不敢怠慢。

沈苍决意收徒，还是在崇光宗弟子中挑选，他们心知是沈苍顾念旧情，更不好有一丝一毫懈怠，今日为沈苍尽心，也是为崇光宗日后壮大早做准备。

是以当收徒大典结束，几人仔细选了第一批弟子，由上官楚和荆无忧带领，一齐去了沈苍和江云渡下榻的崇明山。

落地前，荆无忧再三叮嘱，不许冲撞仙君，弟子们也慎之又慎，不敢造次。

来到崇明山顶，天色已近黄昏。

特意为仙君而建的琼楼玉宇静得安谧，连细虫都没有声响。

弟子们小心翼翼跟随在上官楚和荆无忧身后，缓缓找遍楼阁亭台，终于在崖边高处最普通不过的一块平坦山石上发现了两人的踪迹。

众人先看到席地而坐的江云渡，他一袭玄衣，在呼啸寒冽的山风中纹丝不动，只是背影，就让人压力倍增。

一个男人枕在他膝上，躺下的姿势和他不同，显得随意，屈起的右膝点靠在一旁凸起的石面，脚踩着略微凌乱的下摆，也半晌没有动作，似乎睡着了。

男人的脸被牢牢遮掩。

可和江云渡如此亲密的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上官楚第一个停下。

弟子们更不敢打扰，当即跟着停在原地。

两人的左手交握着，贴在沈苍胸膛，片刻没有分开。

他们看不清江云渡的神情，不过也从他的专注里猜到几分。

上官楚和荆无忧对视一眼。

三年不见，其实他们也不能保证当年的情谊能完全延续。

唯有一点，江云渡的专注从来都只为怀中一人，至于旁的一切万物，他都全然不曾在意。

既然江云渡不想被打扰——

“长老——唔！”

一个弟子出声询问，虽然立刻被身边的人捂住嘴，但还是迟了。

上官楚的脸顿时绿了。

他咽了咽口水，忙看过去。

黄昏的如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