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梦一听就是很久,真的听进去了。
她觉得这响动既不是歌唱,也不再像是发动机的轰鸣。而是一首绵长的、悠远的催眠曲,让人光是靠在床头边上,就能在不知不觉地坠入梦境里。
一睁眼就是天亮,从未有过的放松。除了廖维鸣看她的眼神,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如此吃了睡,睡了吃。
无所事事到了第三天,温梦终于扛不住了。倒不是她不愿意继续放假,而是工作群里炸开了锅。微信和邮件一封接着一封,让人没办法再休息。
“梦姐,你最近睡得好吗?”小常可怜兮兮地试探道。
随着文字一起发来的,还有一张他坐在工位上的自拍。黑眼圈眼瞅快要耷拉到地板上,很明显是新布置下来的专题要完不成,不管温梦睡眠质量如何,他是睡不着了。
温梦顿时内疚起来,合上电脑,诚挚地向廖维鸣建议:“我们早点回北京去吧?”
廖维鸣想了想,点头答应了。横竖婚礼的时候还要再来,他也有画展需要忙碌,不可能无限期的在这个小岛上住下去。
尽管这里的气氛是如此宁静,如此温馨,让人舍不得离去。
好心肠的管家拎着行李箱,一路把温梦和廖维鸣从酒店送到转乘快艇的码头边。船朝前开去,劈开翠绿的水面。
重新回到马尔代夫机场,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现在还有点早。”廖维鸣抬手,看了一眼表,询问起温梦的意见,“要不找个地方先吃午饭?”
温梦同意了,环顾机场一圈,大都是些奇异的南亚菜。
“那家怎么样?”最后她选了一家边角的小店铺。那家招牌上面画着一只肥嘟嘟的烤鸡,看上去有几分像中餐。
在异国他乡盲选餐厅,就跟开盲盒的道理差不多。可能抽到隐藏,但更大的可能是抽到重复款。
“没事,来都来了。”廖维鸣祭出旅游最大杀手锏。
两个人达成共识,捡了张桌子坐了下来。点单之后,烤鸡倒是很快就上了,模样看着也是金黄油亮。只是盖子一掀,没闻到肉香,反而是一股冲鼻子的柠檬洗发水味道。
很可疑,很微妙。
温梦握着叉子,颇有些迟疑要不要吃。手里还没来得及开动,突然听到——
嗡。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有人在找你。”廖维鸣随口说。
“估计是老刘。”温梦没打算去查看屏幕,“马上就要回北京了,等到了再回消息吧,也不着急。”
话虽如此,可手机有自己的想法。
嗡,嗡,嗡。
它开始绵长不断的震动,看起来是有人在微信群狂轰乱炸,不停发送消息。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廖维鸣放在包里的电话也跟着响了起来。
“看来不是找你的,是在找我们?”廖维鸣翻出手机,一边解锁,一边疑惑地问道。
而温梦坐在他的对面,已经先一步查看了消息。此时目光看向屏幕,表情微有些凝滞。
“怎么了?”廖维鸣低下头。
很快,他也知道了答案。
北京小聚群里,李彦诺说他已经到达首都国际机场,不用朋友们来送机了。而曲哲和乔婕在欢送李彦诺离开,并且询问他什么时候再回北京。
这一切让烤鸡店瞬间陷入安静,气氛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廖维鸣放下手机,没有看向温梦——尽管他很想这么做。
停了一会儿,他只是低声建议:“快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似的,廖维鸣从盘子上拆了一块鸡肉下来,塞进嘴里。只是还没嚼上两口,突然重重咳嗽起来。
温梦愣了一下,把微信的事情放下,顺手端起盛满水的杯子,给廖维鸣递了过去。
对方接过杯子,一口气灌了个底朝天。
“怎么咳嗽起来了?”温梦问。
廖维鸣眼睛眉毛都皱起来,缓了老半天,才非常老实地回答了一句:“有点酸。”
听着很是有点一语双关。
温梦一下子哽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廖维鸣用叉子岔起一块烤鸡,比出一个“啊”的嘴型,示意温梦也尝尝看。
这是在干什么?
温梦不解地张开嘴,就这么一口下去,她的五官也瞬间跟着蜷缩起来。
——这家烤鸡店大概是调味不在行,干脆决定以量取胜。一只鸡里放了足足四颗柠檬,酸得人面目模糊,简直是一口就要吃到驾崩的程度。
温梦慌张抓起桌面上的水壶,急着往嘴里倒,咕咚咚灌到泪花要流出来。
廖维鸣一下子笑了,声音很大。
空气重新开始流动,热闹的、幸灾乐祸的。大抵消除沉默和嫉妒的最好方式,就是坦诚的笑声。
温梦终于压住嘴里那股酸味,气鼓鼓地抬起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