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看,那种故意讹钱的泼皮都是这样儿,一听到要找大夫,怕露馅就不敢再装死了……”
那灰衣少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过身来。
温棠掀起幕离一角,就见到那灰衣少年发髻散乱,脸上还沾了灰尘,可那双眼却是目若朗星,剑眉斜飞入鬓,分明身着简陋至极的粗布灰衣,浑身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潇洒气度。她原以为霍昭就长得挺好了,没想到面前这灰衣少年竟是比霍昭还要俊美几分。
温棠清亮的眸中闪过一抹讶然。
这年头,连市井上的泼皮无赖都长得这么好看了?
却见那灰衣少年一手揉了揉胳膊,然后绕开马车匆匆就想往旁边跑开。
“大夫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你等等。”车夫跳下马车,拽住那灰衣少年的胳膊,“你急着走干什么,怎么,心虚怕露馅啊?”
大夫都请了,总不能让人白来一趟,现在检查过了,以后万一这人真出了什么事儿,也没法赖在他们身上。
却见那灰衣少年眉头紧皱,有些莫名其妙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冷漠而疏离,“不必。”
这车夫说话古里古怪的,他有什么可心虚的。
撞到人家的马车是他自己的问题,为什么对方要大发善心、主动请大夫来给他诊治?还拦着不让他走,非得让他看完大夫。
那些人待会儿说不定就追上来了,他哪有功夫耽搁留在这儿看大夫。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小伙子你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能养活自个儿,偏要做这种碰瓷讹钱的丢人事儿。也就是我们大小姐脾气好,才不跟你一般计较,还给你请了大夫诊治。以后可别再做这种缺德的事儿了。”
车夫见他年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看着也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约莫是一时误入歧途,便忍不住唠叨了几句。
灰衣少年:?他做什么缺德事儿了?不就是不小心撞到了他们的马车而已,他这个人都没什么事,难道那马车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
还有这人刚刚说什么,说他碰瓷讹钱?
灰衣少年迟钝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气的差点心梗。
他堂堂一介世……居然被这人当做了当街碰瓷的泼皮?
“快!人在那边,给我追!”
远远地传来熟悉的大嗓门,少年头皮一紧,也没时间跟车夫争辩这个了,虽然心中恼火被人污蔑、此时也只能先顾着逃命去了。
只不过巷子里没了人群的遮挡和掩护,再加上刚才他摔了一跤,跑起来没之前利索了,所以这一次那些人轻轻松松地就抓着了他。
“臭小子,骗了我们老爷那么多钱,还敢跑!”为首的那个壮汉在他膝盖弯处狠狠踹了一脚。
窄巷之中,灰衣少年被踹地往前踉跄了两步,膝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其他几个人蜂拥而上,迅速用绳子将他捆了起来。
原来这少年竟是个逃跑的骗子,既然主家都找来了,她们也不必多留了。温棠放下车帘,正要吩咐车夫驱车离开。
下一刻,却听得车厢之外,少年清朗的声音充满了怒意,“我何时骗钱了?当初说的清清楚楚了,这奇物要制出来至少得花费几千两银子,是你们熊老爷自愿投钱的,当初口口声声说就是花上万两也不在乎,只要能制出来就好,现在竟然敢倒打一耙。况且,我先前制出的玲珑锁,就给他挣下不止五千两了。当初那利润、我没收他一分一毫。如今不过是投了一千两出来,就污蔑我骗钱,言而无信的卑鄙奸商!”
车厢中的温棠眼皮一跳。
玲珑锁?
虽然她醒过来不久,对这个东西倒是有所耳闻。
要说最近两个月来市面上最引人注目、最稀奇的东西是什么,那就是这横空出世的玲珑锁了。
这玩意儿新奇有趣、却又十分难解。据说这玲珑锁一共有九九八十一步,至今还没有能完全解开这玲珑锁之人,扬州城中最厉害之人也不过解到了第五十三步。
一套玲珑锁价值不菲,没有现货、至少需提前半个月预定不说,还要加价到几百两才能竞得一套。扬州城不少贵公子都是以有一套玲珑锁在手为荣,虽然拆不开这玩意儿,但是有一套在手也足够当做炫耀的资本了。
刚才温棠和顾云瑶逛街的时候,还想买一套回来玩玩呢,只是不知怎么的、这玲珑锁最近似乎断货了,有钱也买不着。好些提前预定的客人还在那店铺里闹着要个说法。
“我说慕公子,您既知道那玲珑锁赚钱,乖乖顺着咱老爷的意思继续制那玲珑锁不就得了,老爷也不会再与您计较。您看您花了上千两银子也没研究出个什么新玩意儿,这不是白白糟蹋我们老爷的钱吗?”
“我并非工匠、那玲珑锁再赚钱我也不可能制一辈子,你们老爷若是不愿意继续投钱,我另找其他人便是。”少年冷声道。
温棠挑眉,方才她还怀疑是这少年说大话。
现在听那黑衣汉子都这般说,这玲珑锁竟然当真是这年纪轻轻的灰衣少年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