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油瓶在水里打转, 咕嘟嘟地冒了几个泡泡,然后沉了下去。
任听霄周围的蒸汽里顿时掺入了浓郁的玫瑰味道。
在这种熏人的气氛中,浴室外的人声音好似也朦胧起来。
“他们都不让我过来, 说还有几个小时宴会就要开始了, 这时候打扰你不合适。”低柔微哑的嗓音里, 任听霄莫名听出来了一股委屈, “但是我想见你。”
“陛……陛下。”任听霄从不知道, 自己的舌头还能这么打结,“他们说得没错, 现在的确……不太合适。”
她语气艰难。
浴室外沉默了片刻, 尊贵的帝王浅浅地“嗯”了一声, 不但丝毫没有驳斥任听霄的意思,反而低低地应声:“那你慢慢洗, 我……就在外面等你。”
说完, 不但他的声音没有了,那些侍女们的声音也没有了。
偌大的浴室里, 就只剩下热水流的哗哗声,以及任听霄自己的心跳声。
她闻着快把她自己熏晕过去的玫瑰味,朝天翻了个白眼。
知道帝王就在外面等着,还让她怎么慢慢洗?
对于凌卓已经不再是她手下和副官这回事, 任听霄重生以来就认知得非常清楚, 她丝毫不想逾举, 于是只草草在身上擦洗了一番,就从水里爬了出来。
因为沐浴只是化妆前的一个步骤,侍女在旁边准备的并不是完整正式的衣物, 而是一件宽松柔软的睡袍。
任听霄顾不得许多, 摸过来就套在身上。
再怎么样, 也不比直接披着浴巾出去有失体统吧。
任听霄一想到那个在外面等着她的帝王,顿时一个脑袋三个大,她做了几次的思想斗争,猛地拉开了门。
整个化妆室里,所有侍女都被差遣了出去,任听霄一开门,正正地对上了坐在她之前座椅上的凌卓。
凌卓单手撑着下巴,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听到开门声,瞬间将目光移到了任听霄身上。
两人以最陌生的姿态对望着彼此。
……
气氛一时沉默,凌卓乌黑深邃的瞳孔深处,缓缓展开一抹惊艳的神色。
也许是刚刚沐浴过的原因,任听霄白皙的肤色被蒸成淡粉的色泽,红发打湿,脸上不施粉黛,将她美艳锋利的五官毫不保留地暴露出来。
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玫瑰香气,她就像在盛开在梦境里,代表全部美好的那支玫瑰。
凌卓的表情有些痴了。
他呆呆地坐在原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朝思暮想十年的人,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面前。
以即将成为他妻子的身份。
然而他却连碰触都不敢,生怕这一只手伸出去,就像无数次真正的梦境里那样,一碰就碎了。
他的眼神患得又患失,那双漂亮的黑眼睛里,似乎荡漾着喜悦,却又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泪水掉落下来。
任听霄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皱了下眉。
凌卓这瘦到脸颊都要凹下去的状态,真没有以前漂亮了。
她当年死去的时候,凌卓只有二十五岁,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十多。
虽然在他的身上看不出岁月的流逝,依稀还是当年的青年模样,但弥漫在他周身的那种死气沉沉,让她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影子。
犹如在梦境中的无暇美人,因为这一下皱眉而活了过来。
凌卓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发呆,他垂下眼,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随即他露出让任听霄熟悉的笑容,对她伸出一只手:“来,到我这里。”
任听霄露出一点微妙的表情。
毕竟在上一世,都是她对凌卓发号施令,虽然凌卓这句话里并没有什么命令的语气。
好在凌卓身为狗头军师,她也习惯于听取凌卓的建议,现在还不算特别接受不良。
她提醒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份,抬腿向那边走去。
就像殿选当日,她拾级而上,走向凌卓时一样,随着她的逐渐靠近,凌卓乌黑的眼底有一点光逐渐扩大,越来越亮。
就像走过来的她,在这双漆黑的瞳孔中点亮了光。
任听霄:现在还算有了几分第一军师的风采。
她心里舒服了一点,姿态也就不再那么别扭,大大方方地走到了凌卓面前。
她看着凌卓对自己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常理,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就在接触到凌卓手心肌肤的瞬间,一股惊人的灼热从接触到地方散发开来,她瞬间被死死握紧。
任听霄压根没有对凌卓起什么防备心,就在这一瞬间天旋地转,她的视角发生了变化,腰间也被用力扣上了一双手。
她直接被拉坐到了凌卓腿上,被他拥进了怀里。
任听霄惊了。
任听霄整个人都呆滞了。
她她她是想过成为帝后意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