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樾等人一走就是两个多月, 时间从夏末进入秋季,眼看着再过不久就要落雪。杜大娘年纪大了, 在抚幼院帮工许多年, 把院里的孩子都当成自己的小辈,这些日子里嘴里便一直念叨着在外的那些人,一看到奚新雨就要问一句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后来, 就连孩子们也感受到空气中不稳定的氛围, 原本还算无忧无虑的脸上都带着愁容。
奚新雨倒还维持着往日模样,好像没什么事情能令她动容。但也因为她的镇定, 抚幼院中大大小小都被很好安抚, 暂时并没有出现什么乱象。
就在抚幼院中的孩子还以为一切如往常般岁月静好时,某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窗外便传出剧烈的嘈杂声响。早起去街上买菜的杜大娘衣裳凌乱逃回抚幼院,一进门就紧紧把大门反锁上。
刚醒的孩子原本还迷糊着,被这一下吓清醒了,询问发生什么事情,杜大娘却来不及安抚,直接冲进奚新雨的房间。
“城,城中乱起来了!”
奚新雨走到门口,用眼神示意聚过来的孩子们退开, 接着关上门,看着杜大娘问:“怎么了?”
“我刚刚去集市上买菜……”杜大娘气息还没喘匀, “那边已经乱起来了,很多人说, 说匈隼马上要打过来了, 如果不马上躲进后边的沧州, 到时候咱们都得死。”
奚新雨立刻问:“官兵们赶到了吗?”
“那些人想要出城,想去沧州。”杜大娘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我看到一大伙人声势浩荡往南城门去了。”说完,她看着奚新雨,紧张询问道:“管,管事,您见多识广,跟将军府也有交情,您说,咱是不是也得快点回家收拾细软,跟着他们一起跑啊?”
“城门是关着的,他们出不去。”奚新雨回答道,“官兵也不会让他们出去的。”
杜大娘瞪着眼睛:“可咱们人多,说不定就混出去了!”她往外看了一眼,还能隐隐绰绰听到院子里孩子们的声音:“咱们抚幼院一大帮孩子,要走得赶走,要迟了被拦下来了,那可就糟糕了。”
奚新雨将鬓边最后一缕碎发挽上,走到她身边:“谁都走不了。”她看着杜大娘:“待会我让将军府把吃用的送过来,你和其他人就留在院子里,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去。”
杜大娘:“那,那您……”
奚新雨没回答,径直往外走。
有小孩子围过来,奚新雨停下脚步嘱咐了几句,跟她与杜大娘说的大差不差。一群人跟着她走到大门边,被她一个眼神震慑住,这才停下脚步。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有小姑娘轻声询问。
“别担心。”奚新雨伸手摸摸她发顶,“你们乖一点,日暮时我回来陪你们吃晚饭。”
孩子们异口同声:“好——”
终于安抚完,奚新雨关上门离开。
街上果然乱了起来,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街道如今已经杂乱不堪。奚新雨脚步不停,先是去了趟将军府。古琢不在城中,他的一个近卫李濯暂时担任主管事。这些年奚新雨多次来往将军府,用的是幕僚的身份,但跟随古琢多年的老人都知道她身份不一般。
李濯一见奚新雨到来,都不等她问,便将今日之事尽数道出。末了,他还道:“本来不该惊动您的,是属下失职了。”
“古琢他们离开多久了,近日有传信回来吗?”奚新雨问。
李濯摇摇头:“您知道的,一般是半个月传信回来一次,距离下一次,约莫还有四五天呢。”
奚新雨:“带我去书房看看。”
李濯:“是。”
两人在书房呆了一阵,奚新雨一边整理这段日子以来自己遗漏的信息,一边跟李濯提起今日城中防守的漏洞,连午膳都没顾得上吃。
约莫下午时分,外头跑进来一个小兵,禀告说南城门告急:“那些百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强攻起来,死活就要出城。
“守,守城将士快挡不住了!”
李濯闻言,恨恨咬着牙:“他们也不想想,就算出去了,去到沧州,能被放进去吗?”他转头向奚新雨道:“管事,南城门告急,属下需得马上过去支援。”
奚新雨垂眸想了想:“我跟你过去。”
两人组织好兵马过去,才发现情况比他们想象中要更加糟糕——原本平日里门可罗雀的南城门,此时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人群的谩骂,孩童的哭啼和各种家养牲畜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城楼上,一个小将领试图安抚人群让他们安静下来,但他的声音淹没在一片噪杂中,根本传不出去。
眼看着李濯这批新的官兵从背后赶来,百姓们越发亢奋,相互推挤着越发挤向前。
李濯扯着嗓子喊:“你们安静一点,出了城门也到不到沧州的!现在匈隼部队离我们还远,何必自乱阵脚。”
可想而知,他的叫喊也没有起到半点有效的作用。
就在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奚新雨突然一下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