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声和倒计时同频, 犹如缓行降至的死神敲打着的丧钟,催促着生命的消逝,但他注定无法向濒临死亡的市川椿挥下镰刀。
晕乎乎的大脑, 灌铅似的四肢, 口腔内的铁锈味, 还有那一点点归零的冰冷的提示音,即将坠入深渊的模糊意识中被身体的疼痛拉回了清醒的现实,又被绝望与死亡再次推回了黑暗,反复不断地折磨着她。
这种糟糕的感觉太熟悉了, 她曾经体验过一次。
那次她幸运地在恢复初始设定前被救了, 但想必这次就不会有这样的好运了吧。
实战经验薄弱的她遇到数名咒术师的夹击, 而她的令咒又不幸地用完了, 如此熟悉的情况让她想起了遥远的曾经, 前宿主就是这样死掉的。
那时的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一时“脑”热地接手了空出来的容器,但现在的她是当事人, 尽管不会像前宿主那样走向灭亡, 但重置和死亡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谁能保证,全新的AI醒来后,能够成为现在这个独一无二的市川椿呢?
她很不甘心。
但脑内的倒计时不会因为无用的情绪停下, 只会继续有条不紊地报数。
‘六、五……’
所有的契约都会在重置的那一刻断掉。
她会孤独地醒来,远比诞生还要孤独。
——黑贞、鹤丸、伊什塔尔、萤丸……
——还有……宿傩。
Servant会回归英灵座, 付丧神拥有本体,他们都不是真正的消亡,以后还有回应召唤的可能性, 唯有两面宿傩会彻底消失, 哪怕全新的她召唤一万次也不会与他相遇了。
濒临重置才更能体会消失的恐怖之处, 她开始后悔了,她不想让两面宿傩陪自己消失了。
不管怎么说,她都能重生,但他不会,永远不会。
留下她一人,孤零零地在在世上,或许能一直活下去,或许会不断重置,但永远不会死亡。
‘四、三……’
市川椿害怕了。
几乎没有这种情绪的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像涨潮的海浪向她席卷而来,将她卷入冰冷的海水之中。
她想要像当初约定好的那样,去用所有的恨意诅咒两面宿傩,憎恨他无法拯救自己,憎恨他让自己孤独地“死”去,但她和预料中的一样,她对他没有一丝憎恨。
宿傩、宿傩……他在哪儿啊……
快来救她吧,宿傩……
她在心中不断地呼唤他的名字,渴望命运在最后一秒宠幸自己,但每一次无声且无回应的呼喊都加深了她的绝望与眷恋,将渺小的希望彻底隔绝在幕布缓缓降落的昏暗世界。
——如果不能来救她,那他能不能不要消失?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愈演愈烈,甚至清晰得超过了此刻即将被重置的恐怖。
‘二。’
不要消失!
她不要让宿傩消失!
‘一。’
不要消失……
别留她一个人……
‘容器损坏比率100%,恢复初始设置。’
……
稳定的魔力供给突然断开,灵体在消亡,身体在重塑,紧紧包围着自己的咒力无疑是在提醒两面宿傩,他正因某个人扭曲的愿望而逐渐转为诅咒。
答案直指一人——
市川椿。
两面宿傩杀气腾腾的状态把里梅吓到了,作为跟随了他那么久的部下,没少见过他凶残的一面,但这是里梅第一次见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结合他肉眼可见的变为诅咒的状态,稍微动动脑子就是知道是市川椿出事了。
里梅颤抖着双唇,他已经沉受不住跪倒在地了。
好在没有持续很久,从反应过来到离开只经过了短短几秒,两面宿傩一走,里梅就双手颤抖地撑在地上,冷汗从额头划下,他还沉浸在这份恐惧的残余中,无法从中缓过来。
找到市川椿不是一件难事,椿栉有两面宿傩特地标记的咒力,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让她戴着它。
两面宿傩很快就赶了过去。
远远地,他听到比虫子还要吵闹的几个恶心的声音说着让他杀意翻涌的话语,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像是在嘲笑他来晚了。
“喂喂,怎么回事?我亲手把她拦腰斩断了啊!”
“杀不死的人类吗?有意思。”
“哈哈哈,难怪她会受到两面宿傩的垂怜,说不定私下里他把她杀着玩呢。”
……
对话在两面宿傩到达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懒得理会那几个是什么表情,死人不值得他在意,他只在意唯一一个活着的人,但映入眼中的画面让他连冷笑都笑不出来。
椿栉孤零零地掉在了地上,血红色攀上了花瓣,散开的樱色长发如一朵椿花在血泊中盛开。她腰间的衣服被横着截断,布料边缘像是被红墨水晕染了似的,